“我給別人講了這故事呢,你說好笑不好笑,當年若不是我一意孤行把你從蕭鎮楠的刑場上劫下來,上頭也不會發現你的秘密,逼著我帶你回這園子找寶藏地圖,我的計謀周全吧,讓人假扮你模樣跳井,既保全了你家族的秘密,又能護你安然無恙,誰曾想,世事難料,你我終究是陰陽兩隔。”
那一天雪後初霽,你陪著我在後山散步,我說我好想你,你卻隻是看著太陽,說難得晴天。
其實我想說的是我愛你,走過那個山包就想開口,之前我老想著男人家不可糾.纏於小情小愛,總以為那一句情愛多的是機會說,可沒曾想過就差了幾步路,我愛的你,怎麼就天人永隔了。
我多痛心呐,你為了我,在那冰冷的牢房見不到太陽,我原想拋下這一切的功名利祿,帶著你尋一處安生,三省掛帥又怎樣,我出征又不是為了這個,隻要蒼生百姓得了安穩,我霍某這一生就算對得起祖上三代從軍。
可有了你就不同了,我得照顧你,得蓋一方院子種上你喜歡的蓮蓬,閑來聽你唱戲,我們在一起,我就高興,你說你怎麼就不給我這機會呢,可是恨透了我讓你孤身一人麵對那幫畜生幾個月,這般任性,可叫我如何是好。
來生,可莫要再糾.纏了,如若我還得幸遇上你,定許你一場太平盛世。
正月初七,我把你的骨灰撒在後山的戲台,立了衣冠塚,沒有墓碑。
一代戲癡辭世,死於急性心病。
你不知道吧,你去了,我就回了軍隊,不曾為你守墓,因為我帶了一個香囊是你。
後來的五年我東征西討,人們都喚我殺神,遇敵則狂,殺人如麻。
有時候殺著殺著又看見你的臉了,心魔吧,畢竟血債太多,我幾次從馬背上摔下來九死一生,是因為我看到了你對我笑。
還是那身紅衣,還是一汪清水的笑意。
真好看啊。
蕭鎮楠是我手刃,死前想說他與你之間的清白換他一命,我當然知道,你是何等的人物,怎麼可能讓他染指。
就算是我,也不算嚐到太多的甜頭吧。
你呀,可真是。
我一生金戈鐵馬,不曾安穩,算下來,有你的幾年才算是好年華。
如今我人歸故裏,故人也算是個家,我想好了,就在這裏陪你,今生有緣無份,來生,我還要看看你肯不肯等我。
你一生不肯叫人喚你姓名,說是怕自己下九流的勾當玷汙了祖上,你又何曾知曉,你叫我喚你的一聲戲子,就斷了我的魂了。
“戲子,我來陪你了。”
第二天清早,吳世許和花沫原本打算回老宅再看一看,經過城門前的一條大道,看著好些個軍人抬著棺材。
“世許……”
“是他吧。”
人生如戲,千帆過盡不過也是等著唱完那場落幕戲,看破了,就淡了。
我愛你,看過的這一生所有的風景裏,你最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