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月星橫眉怒目,正準備出手,薛嶽已站了起來,道:“住手”
薛月星躍上了水榭,站在她爹爹旁,薛嶽輕斥道:“在別人的地方怎地如此無禮,沒規矩。”
薛嶽雖然在責備薛月星,但誰都看得出來薛嶽並沒有一點兒責怪的意思,反而像是很高興。
薛嶽向薑伯拱手道:“今日我父女多有叨擾,望薑兄見諒,他日定備上濁酒一杯,給薑兄賠罪。”
薑伯淡淡道:“薛兄言重,賠罪二字萬萬不敢當,能喝上薛兄一杯酒就是我薑玉帛的榮幸。”
薛嶽道:“邱仲深在等我,告辭。”
薑伯道:“薛兄保重。”
馮笑秋忽然大步上前,道:“薛大俠曾答應過我,隻要我拿到薛大俠的東西,薛大俠就答應我一件事,不知可還作數?”
薛嶽道:“薛某說話向來一言九鼎。”
馮笑秋道:“我要薛大俠與邱老爺子的決戰押後。”
薛嶽笑了笑,向薛月星道:“星兒,把東西拿出來打開。”
薛月星瞪大眼睛,這東西既然是秘密,又怎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示人!
薛嶽好像看透了薛月星的意思,微微笑著示意她打開。薛月星從懷裏拿出一小個包袱,打開裹著的布,裏麵有些紙張,竟全是空白的。
馮笑秋怔住,咬緊了牙齒。薛嶽慢慢向他走了過來,道:“你太容易輕信別人了,螞蟻給你這東西說是我的你信,邱仲深說他沒有對我下毒你也信,我說答應你任何事情你信了。人心叵測,也許你並不適合江湖。”
馮笑秋冷冷道:“螞蟻說謊並不奇怪,可你跟邱仲深都是大俠。”
薛嶽笑了,道:“誰告訴你大俠就不會說謊?也許就因為我們是大俠,所以才會說謊。因為有些事是大俠既不會去做、也不能做的,但卻又非做不可。”
薛嶽輕輕拍了拍馮笑秋的肩膀,走了出去。薛月星瞧了瞧馮笑秋,也跟了上去。
馮笑秋怔在那裏,他衝到水榭裏的桌子邊,拿起酒壺就往嘴裏倒。
曹沫瞧著薛嶽三人走出去,道:“薛嶽果非常人,這種話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倒也不奇怪,沒想到連他自己都這麼說。”
薑伯道:“你很佩服他?”
曹沫立刻對著薑伯低了低頭,道:“以薛嶽如今的身份還說得出這種話,的確值得讓人敬佩。”
薑伯淡淡道:“這才是薛嶽真正厲害之處,他知道說什麼話能讓你們這些年輕人敬佩他。”
馮笑秋忽然抬起頭瞪著薑伯,冷冷道:“薛嶽是不是從你的密道裏出來的?”
薑伯瞧了瞧馮笑秋,點點頭。
馮笑秋接著道:“你的密道是不是無論什麼人都可以隨便進?”
薑伯微微笑道:“密道之所以叫密道,就因為它秘密。又不是菜園子,怎可讓人隨便進出?”
馮笑秋道:“那你剛才為何不留下薛嶽?怎能讓他就這麼走了?”
薑伯笑道:“你也進了密道,我是不是也該留下你?”
薑伯走了出去,中南一劍與霸王銀槍一戰他也是不願錯過的。
近年來沁陽城已沒這麼大的事情,不少人都不願錯過。
池塘裏荷花正豔,一隻蜻蜓從荷葉上飛到荷花間停歇。蜻蜓的翅膀慢慢向身體收縮,像是睡著了。它已累了,需要停下來歇歇。
馮笑秋也累了,他盯著荷花上的蜻蜓久久不動。
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人做不到的,但有些事你若做不到,就會有人付出代價,血的代價。
現在就有人要付出代價,是邱仲深的血?還是薛嶽?也許都有。
隻要這場爭鬥一開始,將會永無休止。
世家大族都會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仇恨,這仇恨存續的時間實在太久,所以他們的後人都已不清楚原因,但他們一生下來卻要為這仇恨付出血的代價。
這些仇恨的原因有很多,有些甚至荒唐可笑,可人們卻要為這荒唐可笑的仇恨賦予“使命”這兩個字。
今日邱仲深和薛嶽的決鬥就是這種仇恨的開始,隻要有人流了血,這血便會一直流下去。
荷花上的蜻蜓已飛走了,歇息本就是為了更好的前行。
馮笑秋也想起身前行,可他卻邁不開他的腿,他沒辦法解開這個結。
曹沫也坐了下來,倒了杯酒喝下,道:“馮兄放心,邱仲深不會輸的。”
馮笑秋立刻抬頭盯著曹沫:“這話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