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經理聽了三位聯絡人員的彙報後非常高興,繼續派出這三位先遣人員越過省界到隻有一步之遙的無量穀進行談判。他們首先找到村長胡學文,還沒有開始談論此事,聞訊而來的村民一下子就湧了過來。他們被這個特大喜訊所鼓舞,紛紛放棄自家的農活跑來看熱鬧,並一個勁地往談判桌前擁擠,將幾位談判者團團圍在中間。起先這些圍觀者隻是看熱鬧,聽雙方如何討價還價進行協商。後來那些婆娘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沒等對方把話說完就七嘴八舌地喊叫起來,場麵變得十分混亂。談判代表的聲音被一片嘈雜的議論聲、反對聲、說笑聲淹沒,談判剛開始就被迫中斷。鑽井隊要到無量穀鑽石油了,這消息不脛而走讓每一個無量穀人興奮不已,他們距離實現自己心中的夢想僅有一步之遙。能夠像桃原人一樣揚眉吐氣地生活,這是無量穀人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最牽動人心的情結,現在這願望馬上就要實現了。
第一次談判不了了之後雙方約定第二天接著談。石油隊提出必須讓與談判無關的人員離開現場的先決條件,無量穀最多隻能有三位代表參加。這個條件讓無量穀人圍繞產生談判代表的爭執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多年來已經淡漠下來的胡家與鍾家的對抗再次加劇,誰都想讓自己家族的人參與談判同時又對誰都不放心,擔心石油隊私下賄賂這些人使自己的利益蒙受損失。這種不信任一度達到高潮,一種不戰內窩先亂的征兆特別明顯。有賢達之士不斷提醒大家,如果連談判代表都選不出,那這場與石油隊的較量想都不要想了。後來一個既有廣泛代表性又有一定權威性的談判小組得到大家的基本認可,這個小組就是由現任的與離任的無量穀村領導組成:他們是楊人來、鍾川、胡學文。
第二天上午三位油井隊代表準時來到無量穀,無量穀的三人小組熱情迎接。這次商談是在胡學文家,等他們一進房間,胡學文就從裏麵牢牢地閂死房門,把那些聞訊趕來看熱鬧的人擋在外邊。油井隊隊長開宗明義,講了油井隊馬上就要進入無量穀開鑽打井的打算,他說在桃原兩年多的時間裏雙方配合得非常好,桃原人熱情好客替他們解決了不少困難,當然桃原人從中受益的事實也顯而易見,希望無量穀人能夠積極配合油井隊搞好工作。目前最要緊的是動員群眾讓他們積極配合。井址選在哪裏,路修到哪裏,他們都會給予一定的補償,希望不要出現什麼節外生枝的事情,出現這種事對雙方都沒啥好處。油井隊隊長津津有味地講著,幾位無量穀的人覺得非常好笑,知道這個油井隊隊長是在糊弄人,桃原人如何配合油井隊的工作誰都清楚,就連每個細節都弄得一清二楚。他們讓油井隊如骨鯁在喉,咽不下又吐不出,吃盡了苦頭,他現在倒信口雌黃地誇獎起桃原人來,真的哄人也不看啥地方。
窗外不知什麼時候早已擠滿了人,他們進不了屋就在外麵仔細探聽裏麵的一舉一動,屋外嗡嗡嚶嚶的議論聲再次響起。這幾天所有的無量穀人都停止勞作,密切關注事態的進展,這些蟄居深溝大山的人不願離開談判現場半步,除了想及時了解談判進展情況外,還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對無量穀派出的談判代表不放心,怕他們從中漁利,收取石油隊的好處後犧牲自己的利益。他們寸步不離地守候著,就有監督的意思在裏麵。突然聽到裏麵討論過橋費的問題,他們立馬來了興趣豎起耳朵竊聽。是楊人來說話的聲音:“從桃原的慢坡下來之後,要經過一座土橋才能到無量穀的地盤。為修這座橋無量穀人花費了很大代價,現在石油隊要經過此橋,這個費用如何補償?”這問題一下子難住了幾位,他們急忙說:“哦,這個問題我們沒想到,得回去請示老板再說。你們先提個意見吧,需要補償多少?”“五萬。”“五萬多了吧,兩萬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行!”聲音從窗外傳了進來,顯然偷聽的群眾情緒比裏麵談判的人還要激動。“當初建這座土橋的時候,是我們的先人們一筐土接著一筐土挑著墊起來的,為了建橋他們的眼睛都累瞎了,你們至少得補償十萬元。”話音未落笑聲即起,窗外的熱鬧程度顯然超過屋裏。“你們看這根本就沒法談,補一點是應該的,但你們也不能獅子大張口,這明顯就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油井隊隊長抓住時機立馬進行反擊。雙方的商談又一次中斷下來,油井隊的三位代表重新回到桃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