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井隊隊長走後姚相輝想著如何完成隊長交給的任務,這個狗日的不會打什麼壞主意吧,是不是憋得實在不行了開始胡想法子。讓他拉黑牛充當皮條客,將良家婦女弄來轉送到他手裏,這跟將羔羊弄來心甘情願地送入狼口有啥兩樣,想著想著心裏就打起鼓來,這件事要是傳揚出去肯定會遭人唾罵的。有一陣子他想索性不攬這種閑事了,過了一陣他突然想到另一種後果,如果明天晚上這個壞種來了,看見他要的人沒有出現那不等於斷了自己的財路,他以後還會來嗎?他要是不來吃飯,那這餐廳對誰開呢?靠桃原人來花錢吃飯,那不是指望小姨子養娃娃白得像水一樣。姚相輝反複揣摩著這件事,這小夥子年紀不大腦瓜倒挺機靈的,他在轉出轉進地進行分析比較。他不能得罪油井隊隊長,這是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後腦子裏出現的非常清晰與肯定的結論。最後他說服自己要努力促成這事,吃飯這種事情本身並沒啥,除了吃飯一切與他無關,這樣的事以後他是絕對不會再弄的。這個主意符合他一向做人的原則,他憑聰明賺錢絕不做缺德事。話又說回來這件事至少到目前還看不出有什麼缺德的地方,這樣做既滿足了隊長的要求,對於靠油井隊來賺錢的他也算不上什麼壞事。
他思來想去將注意力集中到白天進來喝水的那幾個女人身上,她們完全有可能來,這是姚相輝做出的肯定性結論。因為她們本身都已結婚,每個人都是幾個孩子的媽媽,堂嫂的隨機應變能力非常強,她會與這些油鬼子巧妙周旋的。再說這些人平時也閑得沒事可幹,老在小賣部裏轉悠著,她們喜歡湊熱鬧,這種天性決定了她們非常樂意參與到這個場合中來。平時結伴而行的習慣,本身就會讓男人攻擊的機會相對減弱,他們隻能閑諞亂聊說些騷情的話還能幹啥。想到這裏,姚相輝突然感到事情有了眉目,他要等她們明天上午來逛小賣部時無意中將這個想法告訴她們,讓事情變得順理成章,如果登門請人吃飯會讓別人產生懷疑,反而會將事情弄糟。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他的心裏產生了某種輕鬆感。
第二天早晨一起床姚相輝就將餐廳裏外收拾一遍,然後坐在餐桌前抽煙,邊抽煙邊隔著玻璃悉心觀察窗外的一切。一陣轟鳴聲響起兩輛油罐車經過,揚起的塵土沒多大工夫又落了下來,道路重新恢複寧靜。又過了好大一陣,一群羊慢悠悠地經過大路,塵土再次揚起。羊蹄蹭蹬起的塵土與汽車揚起的塵土還不太一樣,顯得更為迷亂,羊群過後塵土漸漸落了下來,道路再次恢複寧靜。
“咣當”一聲對麵小賣部的門開了,愛睡懶覺的姚成起床後蹲在外麵刷起牙來。姚成的洗漱過程非常長。漱口的水吐出三次後,隻見他仰麵朝天做出一副仰天長嘯的架勢,他知道姚成是在用水清理咽喉,此刻停在喉嚨間的水被攪動發出一陣又一陣咕嘟咕嘟的聲響像洗衣機的渦流一樣不停地旋轉,將整個口腔毫不留情地清洗一番。最後隻見他頭一揚,空中頓時出現一個拋物線形水柱,他把清理出來的東西連同這水毫不客氣地噴到麵前的馬路上,馬路的塵土瞬間被激起一股微弱的塵霧。隔著馬路,姚相輝清晰地看到那揚起的塵霧。姚成起身回到小賣部,這個老東西越來越講究起來,已嚴重脫離勞動人民的生活習慣。姚相輝知道他洗漱過後還要噴上摩絲定型,經過精心護理的皮膚變得白嫩起來,還能略微地看出一絲紅潤,姚成的麵容比這裏任何一個姑娘少婦都要白嫩潔淨,一個快五十歲的人生活得如此奢侈,都快要變成妖精了。
早晨的馬路非常寧靜,太陽從東邊的天空升了起來,麵朝北的餐廳有一縷陽光首先斜射過來,姚相輝就這樣靜靜地坐著,耐心等待那幾個熟悉的身影出現。見姚成進屋後他把視線轉向太陽升起的地方,太陽是從東邊的山巒間升起的,由於隔著無量穀所在的那條長川形成相當大的低凹空間,從塬頭上看太陽升起的那邊,山巒顯得特別遙遠渺茫。無量穀由於蟄居在兩條山係的中間視野特別狹窄,就連太陽照射的時間也要比桃原短,現在太陽已升得很高,他斷定無量穀人還處在沒有陽光的清晨裏,他們的生活與桃原人就是有些不大一樣,姚相輝坐在桌前胡思亂想著。
又過了好一陣他眼前突然一亮,那幾個女人出現在視線裏。她們慢悠悠地邊走邊東張西望像野雞隊在桃原上漫無目標的遊蕩,不一會兒就到了姚成的門口,接著她們魚貫而入。裏麵隨即出現高亢的說話聲和掩飾不住的嬉笑聲,他知道女人們和這個老妖精熱情遭遇了,他們共同營造著一個戲謔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裏每個人的情緒瞬間就被調動起來,在那個世界裏他們遊刃有餘地馳騁飛奔永無疲憊的時刻。姚相輝剛要出門,突然一想就這樣過去會衝淡別人剛剛營造起來的氣氛。他一轉念想為何不去買上幾袋味精這樣就順理成章了。他開始動身向對麵走去,一心要將這次見麵安排成一種偶然巧合,為此他煞費苦心。姚相輝剛推開店門裏麵的說笑聲就突然中止,那種正在戲謔的氣氛突然凝固在每個人的臉上,他看著大家說:“這麼早就跑來串門,聽到你們的說笑聲我再也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