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心知自己哪裏還能回頭,不由得急道:“母後!”
太後眯了眯眼,鬆開吉祥的手道:“你且退下吧,替哀家傳姐姐進來,哀家也有許久未曾見過她了。去吧。”
吉祥還想再分辨幾句,但見太後已然閉上了眼,顯然主意已定不想再多說了,吉祥無奈,隻得應了聲是,然後行禮退下。
殿外小容正等著,見吉祥出來忙上前行禮道:“太後命奴婢送殿下前往偏殿住下,公主殿下請隨奴婢來吧。”
吉祥吩咐宮女去請黑鷹來麵見太後,然後跟著小容去了另一邊的偏殿。
太後的決定,讓吉祥心中說不上來到底是該喜還是該悲,又或者是怒,他們這麼做,無非是替自己報當年被擄走的仇,讓自己看清楚他的真心,但是這到底是別人替她做的決定,而不是她自己的。自古小人物的命運都被掌握在當權者手中,向左還是向右,全不由得自己,除非上位者不稀罕替你做這個決定。
林如風下了早朝便騎馬趕到行宮,先去看過了太後,然後便直接去了吉祥住的偏殿。
偏殿裏布置得十分溫馨,房間裏地上、櫃子上擺著各種盆栽的花卉,春色滿屋,窗戶開著,有陽光照進來,屋子裏彌漫著一股清新的花香味。
吉祥坐在窗前,靜靜地看著窗外的綠樹紅花,心裏卻在想著,不知南宮季雲這會兒在做什麼,有沒有被氣得直跳腳,以他那般高傲的性子,得知自己的妻子被扣了,偏偏他卻什麼都不能做,指不定得氣成什麼樣子。想著,不由得有些想笑,轉念卻又擔心起來,若他一氣之下自己走了,又該如何是好?
正想著,就聽見門口有人咳了一聲,吉祥轉頭發現是林如風來了,忙起身準備行禮,林如風擺了擺手道:“不用多禮,你還是坐著吧,朕……我隻是來看看你,跟你說幾句話就好。”
吉祥笑了笑,也不推辭,又坐下,林如風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方才吉祥看的風景,半晌後才低聲問道:“這裏,風景是否依舊?”
吉祥側過臉看了看他,發現他始終注視著窗外,並不曾看向自己,於是也轉頭看向窗外,應道:“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即使看著相似的風景,也不會跟去年一樣了。也許還是開著一樣的花,但一定不是去年那一朵了。”
林如風眼裏飛快地閃過一抹悲哀,淡淡地道:“終究還是不一樣了麼?朕明白了,皇妹且安心住著,若有什麼需要,隻管告訴小容,她會替你安排。”說罷深深地看了吉祥一眼,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林如風離開偏殿後,又去見了南宮季雲。
南宮季雲此時在偏殿裏已經坐不住了,一上午的時間也沒見吉祥出來,他心裏著急,找了宮人來問,都說太後已經睡下了,吉祥公主沒在太後那裏,又問吉祥到底在哪裏,卻沒人說得出來了。於是南宮季雲心裏有了無數種不好的猜測,林如風的到來更是火上澆油。
“你把吉祥弄到哪裏去了?”南宮季雲劈頭蓋臉地衝著林如風吼著。
林如風嘴角揚了揚,淡淡地道:“皇妹與母後母女團圓,一時悲傷過度,傷了身子,禦醫說她情形有些不妙,不宜見客,要不,世子你先回寧國去,待皇妹身體恢複了,朕再將她送回去。”
南宮季雲咬牙切齒地道:“林如風,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你身為大興國的皇帝,怎麼能如此卑鄙!”
林如風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南宮季雲,你別信口雌黃,皇妹要留在行宮修養些時日,你愛等就等吧,朕是好意,你不領情就算了。”說罷竟然一拂袖,走了。
南宮季雲氣得直瞪眼,心裏罵道:好意!你會有好意才怪。
但是不管他怎麼罵怎麼瞪眼,卻依舊是無可奈何。去正殿求見太後,宮女隻一句“太後正在休息”,便把他打發了,想衝進去,又打不過太後的護衛,隻得在正殿外急得團團轉。他最擔心的不是此時不讓他見吉祥,而是過兩天再傳出來一句“吉祥公主歿了”,那才真的是回天乏術。
他自然不會相信上午還精神奕奕的吉祥會真的生病,這一切不過是林如風母子倆的陰謀而已,先說病了,然後再說沒了,憑空把一個人改名換姓變成另外一個人,這種招數他見得多了,隻是從來沒想過會有一天被用在自己身邊的人身上,而且是用在他最最不能失去的吉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