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既然知道自己的話不能作為證據,為何還要說這些?琴掌膳,你可有故作姿態的嫌疑呀?果真是賢嬪的手下,就是能幹會說。”
聽琴咬了咬嘴唇:“當日張典醫大人也在,她總該能證明微臣說的話了吧?”
西宮一愣,眼神有些閃躲。我瞟到這一神色,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皇上,還請讓張典醫前來,一切皆可分曉。”
天昊看了一眼賈晉元,賈晉元立即明白了天昊的意思。吩咐人去女醫署請人。
我知道這張典醫是皇後的人,一定不會幫著西宮,隻是不知道她會不會幫著我?若她能幫著我一起扳倒西宮,想必對於皇後一黨來說,定是很不錯的選擇。
於是,我靜靜候著外頭的動靜。盼著張典醫早點到來,證明我的清白與西宮的罪行。
“皇上,張典醫抱恙。奴才去請的時候,典醫大人正歪在床上喝藥。不過,典醫大人讓奴才帶來幾句話,說是自己就知道這些,旁的也不知道。”
賈晉元回來並沒有將張典醫帶來,而是帶了這麼一句話。天昊吩咐道:“你說!”
賈晉元頷首一字一句說的認真:“典醫大人說當日那女醫的確是在賢嬪娘娘的湯藥裏動了手腳,所以才會被娘娘貶到汙橫殿去略作懲戒。至於是不是有人指使,自己已經告辭回了女醫署,並不知情。”
看來這張典醫是不想牽涉其中,所以才稱病不來,在左右逢源,誰也不得罪。就讓我與西宮爭個麵紅耳赤。
“皇上,典醫大人如此說,至少證明,臣妾與那女醫並無什麼關聯。更不會是信上所說的威逼利誘她陷害西宮。所以,這一切都是西宮的栽贓陷害,賊喊捉賊。”
“胡說,也可以是那女醫害你在先,你握住把柄逼她幫你陷害本宮在後。她不肯你才把她逼到汙橫殿去。”
“西宮,你這話可是承認了那女醫是被人指使害了嬪妾。那我倒想問一問,是誰指使她在我的藥裏動手腳的?”
“本宮是承認了,可那又如何?誰害得你她自己心中有數,反正不是本宮。”
“可那女醫說了就是你?”
“無人作證,就像誣陷與我,本宮可不認。”
“好了,別吵了。”天昊再也聽不下去你一言我一語的辯駁。
“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屬實,您一定要為咱們的孩子報仇呀!”
西宮見狀也跪了下去:“皇上,臣妾還有雪染要撫養,決不能蒙受不白之冤呀!”
天昊的額頭呈現從未有過的糾結扭曲。不知到底該如何了斷這一樁懸案。
忽然,後殿有一人掀簾走了出來,正是仙居殿的主人--沐德儀。她走到天昊身前,奉了一盞茶說:“表哥,這樣的事兒,是該兩宮太後知曉才是。表哥不如讓兩宮太後查一查,相信很快就會有結論的。”
“沐德儀的話很有道理,哀家這不就來了嗎!”
暗道不好,母後太後怎會忽然來了,這西宮一定會安然無恙,真是可恨。
天昊從正中寶座上起身,領著眾人行禮。又親手扶著母後太後坐好。
“皇帝,哀家糊塗了,這證據一件接著一件,事情一樁接著一樁。這裏是後宮,不是憑空猜測演戲文的地方。看到什麼就是什麼。何必你一言我一語爭個沒完。若人人如此,我大晉幾百年來的後宮早就亂了套了。”
“母後教訓的是。隻是此番事情,牽涉到皇嗣。朕才不敢輕易下結論。更何況,芡辛是母後的侄女,朕更不能隨便了斷此事。”
母後太後微微點了點頭:“皇上如此顧念哀家,哀家要謝謝皇上了。隻是哀家這個嫡親侄女兒,哀家最清楚。怎會行如此刁鑽狠辣之事?位高權重的,難免惹人嫉妒。皇上早該猜到才是呀!”
“母後,朕自然是相信芡辛的,隻是賢嬪陪了朕這樣久,也不是無事生非的。何況她失了孩子,比誰都傷心。又怎會拿孩子還陷害芡辛。”
《四》
“是嗎?那汙橫殿裏的死了的女醫留下的遺書是不是證物?”
“這。。。。。。”天昊無言以對。張太後將一切盡收眼底:“既然有證物,也有證人。一切就該有結論。皇上,下旨吧!”
“母後,如此是不是有些草率?”
“皇上,芡辛的父親鎮守著北部邊塞勞苦功高,怎能女兒還要蒙受冤屈。哀家身為姑母的也不能容忍。至於賢嬪,失了孩子,聽了些閑言碎語便冒犯鳳宮娘娘。理該打入北苑。”
“母後。。。。。。”天昊喪氣無力的頓了頓,看向我的雙眼滿是複雜神色:“賢嬪何氏,言行無狀,冒犯尊上。念你初犯,又適逢悲傷之時,朕特決定從輕發落。自即日起,禁足天泉宮,無詔不得出。”
“臣妾不服,皇上,西宮陷害臣妾,為何是臣妾受罰,難道就因為西宮母家勢力雄厚?難道就因為西宮的姑母是母後太後?那這後宮還要其他人做什麼?”
“放肆!”天昊厲聲而出,母後太後也是冷了顏色:“賢嬪,就憑這話,你便是死罪。”
“來人,給朕把賢嬪帶回天泉宮。”
賈晉元左右揮手,兩個小內監拉住我雙手往外走去。我死活不肯,掙紮著呼喊:“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皇上。。。。。。”
聽琴見勢不對,滿麵是淚的湊到我跟前小聲勸慰:“娘娘,您息怒。如今形勢不對,不能用強。咱們忍一時之氣,方能謀略長久。”
我這才自己站穩謝了恩:“謝皇上太後寬恕”。步履虛浮沉重,神情蒼茫消散。對於生的渴望甚至於對以後的信心完全完全的喪失。
聽琴扶住我,拉住我的兩個小內監才鬆開手去。緊緊跟著我一步步回到天泉宮。
天昊的禁足聖旨,在我回宮的時候立時傳遍了六宮上下。顧尚儀帶著一眾人等站在我天泉宮前看著人將我宮裏的份屬物件一件又一件的搬了出去。滿宮上下的人皆被帶到已被搬搶一空的甘溪殿裏。
“娘娘,對不住了,皇上的意思是禁足。不能再按照之前嬪位的儀製來給娘娘安排。”
我一句也不回她,她安然一笑:“來人,把青玉琉璃瓶帶走給寒主子送去。”
“娘娘,您以後的起居飲食會有人來負責,無事微臣就告退了。來人,咱們走!”
顧尚儀眉毛挑著離開天泉宮。唯餘下雙眼無神,悲傷不能自已的我與驚恐失措,對坐哭泣的宮人女官。
天泉宮這一次真的完全冷清下去,以後可能再也無法有絲絲溫暖。深秋就該有深秋的樣子。寒,涼,冷,寂,靜便是這深秋的最好寫照。
而我也沉寂了下來。再也沒有說一句話。每一天木然的麵對一切,空洞的望著遠方。我的味覺一點點失去,笑容一瞬間湮沒,世界失去了一切色彩。
“娘娘,您沒事兒吧?”聽琴將我扶正,蓋了一個半新不舊的素布毯子。
“無事,西宮還沒有事,我怎麼能有事?聽琴,我一定要報仇,一定要。”
聽琴此時死死盯住天泉宮宮門:“娘娘放心,微臣一定跟著娘娘。”
自此,我天泉宮成了大晉後宮又一座冷宮。外頭的流言蜚語,我相信一定是繪聲繪色。看笑話的人也一定數不勝數。而對我好的人,還是曾經的那幾個。想方設法的幫我,送於我吃穿用度。隻是對於如今沉浸悲傷的我,誰還在乎這些?誰又能在乎?
“聽琴,你說,如今咱們若是死在這裏,又有誰能在乎?”
“娘娘!”
瞥見聽琴有些驚恐的語氣與樣子,我頹然一笑:“我說笑罷了。你不必在意。哪一位還在,本宮就是比命長也要死在她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