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起,星光乍露。
女子步履匆忙,行色匆匆。此時,白天熙攘熱鬧的街道安靜下來,行人稀少,甚至顯得有些空曠。街道兩旁林立的店鋪,已經掌上燈,柔和的光暈穿透昏暗,映著女子姣好的麵容。
女子如水的清亮眼眸,跳躍著星輝般的光芒。她神色堅毅,腦中猶回響著流雲的話。
“她在雲來客棧。”
邀月山莊外,流雲悠然轉身,對她說道。他派人暗中查探,終於得知師父的落腳之處,便趕來告訴她。他想,這是他欠她的。林晨一聽罷,對他感激一笑,便片刻不停的直奔城內而來。
拐過一條街,林晨一停下腳步。微微抬頭,朱紅色燈籠下,映入眼簾的赫然是--
雲來客棧。
一刻鍾後。
“婆婆,晨一來取落英草。”
房內,一支紅燭搖曳跳動,點燃在黑衣女子與她之間。黑衣女子負手而立,背對著亮光,身形一動不動。隻有那一襲黑紗,如同她落在地上的影子,蕭殺冷寂如沉寂的已久的古水。林晨一坦然注視她,音色平靜,卻帶著勢在必得的堅韌與決心。
原來,她的授業恩師,竟然就是白洛當年救回來的女子,陷害白逸塵的罪魁禍首,花老不惜一再背叛主子,窮畢生之力追尋的--
綺兒。
林晨一佇立在原地,靜望女子冷漠的背影,目光複雜。一時間,隻覺胸臆翻江倒海,五味雜陳。對她,該恨,該怨,還是感激?她不知道,也說不清。
突然之間,她有些明白,為何這個乖僻狠戾的女子,親自教授她武功,卻隻允許她喊她婆婆,而不是師父。也領悟了,為何每次自己提起落英草,她總是高深莫測的笑。
她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與白家有牽扯,關係非同尋常。因為世上隻有花老會用魅魂的毒,因為她身上的魅魂之蠱,更因為,她要找的落英草,就在她手裏。
她洞悉一切,卻冷眼旁觀。
她打傷流雲,卻又故意給他落英草,繼而去邀月山莊偷走它……
她痛苦,所以,她讓所有人都痛苦。她得不到,所以,所有人也別想得到。
綺兒,這就是你想要的麼?
“哈哈--”
綺兒仰天一笑,猛地轉身,冷冷睨了林晨一一眼,火光在她臉上明滅,恍惚間,竟有些猙獰。她不顧師徒情分,冷眼相向,高聲厲道:
“我憑什麼要救他?你難道不知道麼,白逸塵身上的毒是我指使花老下的,我怎麼可能去救他?”
林晨一仿若沒看見女子眼裏的瘋狂,隻淡淡的注視她,麵容平靜:“因為你愧疚。”綺兒目光一怔,似是沒料到她會這麼說。林晨一神色不變,繼續道,“聽說,當年是白洛救了你。你卻恩將仇報,害得他家破人亡。綺兒,你愧對白洛。白逸塵是無辜的,你就算有恨,也不該遷怒於他。”
林晨一沒有喊她婆婆,而是直呼其名。她並非有意冒犯她。她隻是想站在平等的立場去談論這件事,而不是以一個晚輩的身份。
綺兒怔然之色轉瞬褪去,換上一副怨憤的麵容,朝林晨瞪去一眼,她雙拳緊握,恨聲道:“你懂什麼?不要以為,白洛救了我一命,就能抵得了他的罪過。白逸塵無辜,可誰讓他偏是白洛的兒子。”
“我懂。”
林晨一走上前一步,輕言道,那發自內心的兩個字,引得綺兒目光微頓,遲疑的望著她。她說她懂,她倒要看看,她能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林晨一不躲不閃,跟隨綺兒三年,她又如何不知她的性子。當下,她瞥了綺兒幾眼,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