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畫而已,並不能說明什麼,她千萬不能自亂陣腳。
隻是,白逸塵為何這時出現在這裏,他不知道她剛下定決心,還不夠堅定麼。為何要在此時出現動搖她的心意?
此刻,隻消他一句話,一個眼神,她好不容易才築起來的心理防線,便會轟然坍塌。她其實並沒有如表麵上偽裝得那麼堅強。
相見不若不見,即便思念成災。
在白逸塵看不見的地方,林晨一眉心緊皺,她痛苦的閉上眼睛,緊緊抓著心口。待到再睜開時,眼裏已是平靜一片,如同沉寂的湖水,淡漠疏離。
“不知公子來訪,所為何事?”
林晨一轉過身,對著白逸塵,淡淡的笑著,好似他們真是陌生人。既然結局是無可挽回的分離,那麼,就從現在開始。
“這是什麼?”
白逸塵不理會她的話,揚起手臂掀開珠簾。他走至林晨一麵前,舉起手中的畫。白逸塵語氣溫潤,卻明白的是在質問她。林晨一淡淡瞥了一眼,從白逸塵手中接過來,避重就輕:
“一幅畫。”
“我問的是,你為什麼會有我的畫像?”白逸塵緊緊追問,不打算就此罷休。
“我畫的唄。”
林晨一低著頭,有意無意的把弄著手裏的畫,她將它卷起來,又打開,卻每次都看不到畫裏的人,反複幾次。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實是怕看見白逸塵失望卻執著的眼神。白逸塵盯視她半響,繼而道:
“你又為何會畫我的畫像?”
白逸塵字字清晰,問得更加清楚明白。娘子,你為何不肯承認,你是我娘子,你認得我。
林晨一抬起頭,眸光坦誠,眼角笑痕清澈:
“公子天人之姿,晨一自那日竹林見到公子後,便不能忘懷,故而將公子相貌畫下來,不可以麼?”
白逸塵神色閃過痛苦,他輕歎一聲:
“娘子,事到如今,你還要騙我麼,你知不知道,你撒謊的時候,眼神會不自覺地閃躲飄忽,即使你極力掩飾,可是你的手也會泄露你的心思。”
林晨一猛地轉過身,背對著白逸塵,將緊握成拳的手鬆開。手心已被她掐出道道青痕,觸目驚心。她笑道:
“我想公子會錯意了。公子容貌俊美,世間少有,晨一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子,麵對公子時緊張羞怯在所難免,並不是公子所認為的因撒謊心虛所致。還有,據晨一所知,公子的娘子乃丞相之女,名叫樓伊人。我……我隻是林晨一,與公子所找的並不是同一個人,隻是容貌相似罷了,公子以後不要再叫錯了人。”
說到最後,林晨一已是冷汗淋漓,幾乎不能自持,她一手扶住桌角,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她是那麼不堪一擊,仿佛隨時會倒下來。不料,這時,她卻聽到白逸塵道:
“我娘子叫林晨一。”
“什麼?”
林晨一幾乎不敢相信,他怎敢如此斷言。她轉過身,頗有些氣惱的看著白逸塵,然而未等她采取任何行動,白逸塵凝視著她,又重複道:
“我娘子叫林晨一。”
一道紅影閃過,林晨一定睛一看,頓覺有些暈眩。那……那居然是……。她不可置信的望著白逸塵淺笑盈盈的臉,說不出話來。
林晨一清楚的記得,那年她在這上麵寫了什麼。她的一點小心思,她自私的想把自己的靈魂和這具身體分開,即便是轉世重生,她還是林晨一……。她記得,那晚白逸塵並不知道她把這紅帶係在了哪裏,那麼多一模一樣的,於千千萬萬之中,他竟真的把它找了出來,送到了她麵前,讓她無處可逃……
他這是何苦?
這樣隻會讓她更不放心,更加不舍……
“這樣你就沒有辦法推開我了,娘子,我就知道你是我娘子,我怎麼可能把你認錯呢?我也知道,你並沒有真的忘記我”,白逸塵執起她的手,“娘子,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告訴我,我幫你承擔,你不要再避開我,假裝不認識我,好不好?”
時光仿佛回溯到從前,那天真的時光,單純的令人想哭。
白逸塵扯著她,甜甜的喚,“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