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幾近幹涸,不複當初水波清漣,荷葉繁茂的光景,荷塘中央有淺淺的積水,幾支新發的荷葉搖曳著,想當初,她和他在這荷塘邊上,迎風而立,她對他展露笑顏,和顏悅色。
如今……
“娘子要蕩千秋嗎?”白逸塵指著不遠處的秋千,秋千架上有白色的蝴蝶飛舞,是從旁邊的花叢裏飛過去的。
白逸塵眼眸清澈,神情溫柔,不待她回答,已經走了過去,林晨一望著他,心情忽然變得很沉重,或許她今天不該隨他來這裏的。
“不……不用了”,她有些慌亂,害怕看見他眼中的失落,“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不由分說,林晨一向牆邊走去。白府被封,他們怎麼樣進來,自然怎樣出去。林晨一身形一動,翻身躍出牆外,似一隻輕盈矯捷的燕子。
“娘子……”白逸塵追出來,臉上滿是擔心。
林晨回過頭,對他笑道:
“我沒事,隻是想一個人靜一靜,你不要跟來,我自己回去就好,公子也請回府吧。”
白逸塵見她語氣堅決,也就不再堅持,他本來還想帶她去另外一個地方,如今看來,隻好改日了。再說,看她的態度,白府之行她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感觸。他不能操之過急。白逸塵跟在她身後。
“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林晨一道:
“剛才你也看到了,我的身手也差不到哪裏去,何況這裏離天上人間也隻有半個時辰的路程,你不必擔心,反倒是你,臉色有些蒼白,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告辭。”
白逸塵見她毫不猶豫的轉頭離去,不由得搖頭苦笑。林晨一一路走走停停,眉頭微蹙,似是在思索什麼,半個時辰的路程走了將近一個時辰,白逸塵見她安然無恙的回到天上人間的後院,這才返身回到邀月山莊。
林晨一站在院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湧動著一絲溫暖。她走進房間,將身上的披風解下,對著窗外道:
“寒”
倏地一道黑影閃過,冷寒已站在窗前,冰冷的麵容上毫無表情:
“主子。”
隔著窗子,林晨一望了望東麵的房間:
“流雲公子不在院中?”
自從早上就不見他的蹤影,她回來院中也沒有他的氣息,若是平時,她出去這麼久,回來一定被他盤問到底,可是,他平日裏若要離去,至少也會跟她打個招呼,為何昨夜沒有聽他提起過?
冷寒道:
“流雲公子昨夜就離去了,說是有重要的事要辦,當時主子已經睡下,等不及跟主子辭行,隻吩咐要好好保護主子。”
“原來是這樣,什麼事竟然如此著急?”
冷寒如實稟報;
“這個,冷寒不知。”
林晨一笑笑,不再說話。冷寒見狀,自行隱去。
窗外落花片片,有淡淡的馨香飄進來,帳中伊人獨臥淺眠。錦被中的林晨一睡的極其不安,煙眉緊緊皺在一起,扇子般的睫毛微微顫動,凝脂般肌膚上有細密的汗珠滲出,露在外麵潔白如玉的手死死的抓著被角。
“丫頭,隻有找到落英草才可救他,如若不然……”白發老者無奈地長歎一聲,神色黯然。
“離開他……永遠也不要出現……”一女子尖聲怒斥。
耳邊是巨大的水聲,呼嘯的風聲,她被冰涼急促的河水吞沒,無情的衝擊,一波接著一波,永無止境,她像一條沒有方向的魚,在漩渦中翻滾,奮力掙紮,卻漸漸沉沒,失去知覺……
默念著心中的名字,她說,救我……
那張麵容模糊卻又深刻的臉,朝她墜落的身影……
你們究竟是誰?
你又是誰?
是誰?
林晨一猛然睜開眼睛,她坐起來,急促的喘著氣,眼神茫然,身上衣衫已被冷汗濕透,她抬起手臂拭去臉上的汗,輕輕舒口氣,披上外衫。
原來天已經黑了,林晨一點上蠟燭,昏暗的房間頓時明亮起來,林晨一坐在窗前,凝視著手中的畫像。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兩個時辰……,林晨一一動不動。
終於,她執起筆,蘸上墨汁,一筆一筆地將畫像畫完,畫中男子清逸俊朗,眉目如畫的臉上有一雙極其清澈純淨的眼睛,眉心一點紅紅的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