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紗裙,如煙似霧,樓伊人微微皺眉,四下裏望了一眼,“我的衣服呢?”
“姑娘來時的衣服被雨水淋濕了,奴婢已經拿下去了,這件是為姑娘特意準備的。”
碧雲進退有度,心思玲瓏,巧妙的將話隻說了一半。
將衣衫穿在身上,不胖不瘦,不長不短,心裏疑雲更濃了,不由得又看了碧雲一眼,她怎麼知道她的尺寸,還是她最喜歡的白色煙紗。
“我怎麼會在這裏?”
這裏是無憂公子的房間沒錯,可是房裏多出來的銅鏡,梳子,還有一些首飾,看的出來都是才準備好的,如果都是為她準備的,無憂公子為什麼要這麼做?
“樓姑娘既然已經醒了,先把這藥喝下去吧,免得我家公子為姑娘擔心?”
碧雲立在樓伊人身旁,將桌上的藥端在她跟前,白皙的手指托著藥碗,巧妙的轉開她的話題。
樓伊人望了望那碗裏漆黑的湯汁,還冒著熱氣,看來是剛剛煎好的,又看向碧雲,麵露疑惑:“這藥確定是給我喝的?”
碧雲輕輕點頭:“是,還請樓姑娘喝下。”
“可是,我又沒有生病,為什麼要喝藥?”
樓伊人將那藥碗推開,執意不喝,怎麼一醒來就遇到奇怪的事情,無緣無故來到了邀月山莊,又被逼著喝什麼藥。
“請樓姑娘喝藥”,碧雲依舊端著藥碗,將它舉到樓伊人眼前,不肯讓步,溫婉的語氣裏有不容拒絕的強硬。
“你總得告訴我,我為什麼要喝這藥吧。”
“奴婢隻聽公子的吩咐,公子吩咐要奴婢看著樓姑娘將藥喝下去,樓姑娘若有疑問,等公子來了,向公子詢問便可?”
“無憂公子現在何處?”
碧雲微微一頓:“公子現在正在花廳見客。”
樓伊人見碧雲欲言又止,為難的模樣,不禁輕笑出聲,她伸出手去想將碧雲手裏的碗接過來,放在桌上,嘴裏說道:“你總這麼端著不累嗎,放下來吧,真是比小蓮還要……”
不料話音未落,就聽“哐啷”一聲脆響,碗掉在地上開了花,碎成幾片,濃黑的藥汁順著白色的地板流瀉開去。
一刻鍾的靜謐。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樓伊人神色有些愧疚,“白費你一片苦心。”
“姑娘不用對奴婢說對不起,奴婢隻是一個奴才,何況,這藥是公子親自為姑娘煎的,姑娘白費的是公子的一片苦心。”
碧雲臉上神色未變,蹲下去小心的將地上的碎片撿起,“這隻是普通的治愈傷寒的藥,樓姑娘多心了。”
樓伊人站在那裏,看著自己落空的手,餘光瞥過碧雲的身影,剛才拉扯之下,無意中碰到碧雲的手心,她的手掌略有些粗糙,想必也是經常用劍之人。
輕輕搖搖頭,這些跟她又有什麼關係,抬頭望望窗外,天空澄淨,萬裏無雲,陽光撒落下來,屋簷上的雨滴滴落,折射一瞬的七彩,莊內菊花叢中的秋千架,輕輕搖曳。
“碧雲,莊中除了我,可還有其他的客人?”
不知白逸塵和白逸凡他們可曾脫險,既然她在這裏,他們也一定都在吧。
“除了姑娘,碧雲不曾見有其他的客人來訪?”碧雲略一沉吟,回答道。
“什麼?”
樓伊人神色一變,轉身就往外走去。
“樓姑娘……”身後傳來碧雲的聲音。
柔柔的光線斜斜穿過簷廊,竟已是第二日的清晨了麼,她居然睡了一天一夜,翠綠的竹影搖曳,沙沙作響,樓伊人快步走過長廊,沿途一個下人也沒有,想不到無憂公子是如此好靜之人,害得她現在連個問路的人也找不到,真後悔沒有隨碧雲一塊出來,樓伊人轉來轉去,突然發現自己迷路了。
綠柳掩映,鬆柏環繞,池塘內殘荷零落,石子鋪就的小路蜿蜒縱橫,長廊盡頭,居然是一處水榭,樓伊人正要沿原路返回,忽然一抹白色的身影吸引住了她的視線,她不由得想一探究竟,便順著漢白玉橋朝那水榭走去。
白色帳幔隨風飄舞,水榭四周碧水環繞,隻有一座蜿蜒的橋通向花園,那修長俊朗的白色身影側對著樓伊人,身旁立著一個身著黃衫的女子,女子也隻露出一個側影,體態優雅,嫻靜端莊,此時她正扯著那男子的衣袖,向他訴說著什麼,溫柔似水的聲音裏時掩飾不住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