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同學會回來的老媽進門後把包往沙發上一放,破天荒的沒有鑽進房間打她的手機麻將,輕手輕腳的走到我麵前,我很自覺的就停下手中的工作,感受這神奇之事要帶來什麼樣的神奇力量。然而這次不是拉讚助,也不是代采買……
“吳雨,你知不知道你爸死了?”
“啊?……你說啥?”
“你最近跟你爸聯係了嗎?”
“沒有呀,大概好幾年都沒有聯係了吧?上次是?”腦子裏飛轉後卻沒有得出結果的我,有點惱怒的說,“你直接說事。”
這次沒有嬉皮笑臉,老媽一臉正經的說,“我今天遇到了你舅爺的好朋友鄧叔叔,他不是跟你舅爺他們一直有聯係嗎?見麵就問我知不知道我前夫死了,我也很驚訝的問他,啥時候死的?他說都死了兩三年了。”
“……”我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說啥。
“你跟他一直沒有聯係嗎?”老媽的表情,生生印出了她滿腔的質疑,完全不記得曾經她也是多麼的不希望我聯係那個現在死了,之前跟她離婚的男人,我的爸爸。
“說了沒有就是沒有呀!他要是死了我還能不跟你說嗎?”我有點不耐煩了,而且我突然感覺心裏很煩躁,那種煩躁莫名其妙的就掐了我一下,生疼生疼的。
我腦子裏想起來那個在院子裏拿著鞭子追打我的生龍活虎的爸爸的樣子,想起來那個隻需要在我後麵輕吼一聲我名字卻能讓我顫若木雞的爸爸的樣子,再想起來他跟老媽離婚後叫囂著再見麵要打死老媽的樣子……好多好多的樣子,卻絕不是現在這個說是死了在我腦海裏空白的爸爸的樣子。
老媽沉默了一會,說:“要不你去他住的地方看看?要是聯係不上家人,一般社區會跟進處理吧?!”
“還有,鄧叔叔說你爺爺也死了幾年了,你奶奶前段時間剛過世。”
“我小叔也死了?”
“那倒沒有,不過好像說你小叔也沒管你奶奶,你奶奶是在寺廟裏過世的。聽來還是很淒涼!”老媽絮叨這今天聽來的所有大事,大到我覺得驚天地泣鬼神一般,原來除了我小叔和我那小時候見過的堂弟,當然還有我這已經潑出吳家的水,吳家人都死光光了。
消息來的太突然,我覺得有點消化不了,我居然皮笑肉不笑的問了一句,“差點就死絕了?”
老媽也一本正經的回了我一句:“不是啥。”
想來我倆那天晚上也是嚇的不輕了,都忘了死者為大啥啥的道理了。
又沉默了十幾分鍾,我把在書房裏吃雞吃的一臉爽的老公拉了出來,說:“我爸死了,明天陪我去他住的地方看看。”
老公收起他一臉的不耐煩加鬱悶,懵逼的看了我一眼,當時大概以為我傻了,“誰死了?你爸死了?怎麼死的?啥時候死的?誰說的?”一連問了我好幾個我也想問的問題,還不忘補了一句,“誰逗你的吧?”
我一臉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想說你吃雞吃傻了,終究忍了一嘴,指指老媽,“你家嶽母大人說的,真實可靠。”
老公立馬換了正形,“行,明天陪你去看看。”然後開始觀察我的表情,估計也沒看出個名堂,就坐在沙發上點了一支煙,跟我一起聽著老媽的絮絮叨。
“你們明天去了就先去他的住處問,別人多少都知道一點的。”“如果沒人知道,就直接打聽社區,社區工作人員一定知道的。”“你們要不明天去了先不說你們是誰,現在門口觀望觀望……”老媽一個人念了好多好多,想起來一句補一句,有的沒的,我好像都聽進去了,又好像都沒聽進去。
接著就是各自洗漱,剛進衛生間的老公,迎頭對上敷著麵膜看不清表情的我,也不敢說話。
“我在想,我爸死了社區就算管也頂多是把他火化了,一定不可能給他找墓地,要不明天去社區看了啥情況,咱們去看看墓地?我覺得他再怎麼壞,好歹也生養了我,還是要把他下葬了,你覺得呢?”
結婚後我說買東西老公不反對且幹錯利落的答應,加上這次不出10次,清脆的回答了我一聲,“好!”絕對沒有片刻遲疑。
然後我去床上躺了下來,閉上眼開始睡,好像很快就睡著了,卻是一夜的夢,夢的全是那些從前,有爸爸的那些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