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篇文章中,李國濤特別提到曹乃謙的小說《溫家窯風景》,說這是一篇很有特色的作品,“一共四千字,但是由五個短篇組成,短的六百字,長的也才一千字。”“在寫法上這是很地道的‘截取生活橫斷麵’方式,所以能集中一點。而由於集中,又不重在細細敘事。講究跳躍和含蓄,每篇都深有情趣。”瑞典漢學家、諾貝爾文學獎評審委員馬悅然在《一個真正的鄉巴佬》一文中說到曹乃謙,“他的著作中不多一個字,也不少一個字。他會用不超過五百個字,把一個人的命運或者一個家庭的災難都寫出來。”馬悅然的話是2005年說的,而李國濤早在1988年寫的文章裏就對曹乃謙小說的特點作出了與後來馬悅然相似的評價。
李國濤用了很大篇幅評論的另一位大同作家是王祥夫。他說:“王祥夫是最近幾年間寫得最多、進步也最快的青年作家。在王祥夫的身上已經表現出一種藝術上的成熟。”“他寫出的小說大體都能保持一定的水平。”李國濤在文中重點分析了引起山西文學界討論的王祥夫的一個中篇《永不回歸的姑母》,認為“這是一篇好小說。在王祥夫的小說裏屬上等的。”李國濤說:“王祥夫的一貫寫法是現實主義的敘述方式。多寫凡人小事,寫親切、溫暖又帶一些淒涼的人生。”李國濤評論王祥夫的最後一段文字是這樣寫的:“王祥夫開頭挺順。但現在應當尋到真正屬於自己的藝術色彩,在當代小說創作裏找到自己的位置。這個難度很大。但是我覺得他行。”李國濤說對了,王祥夫確實是行。他在中國小說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王祥夫成為獲得“趙樹理文學獎”、“魯迅文學獎”的全國知名作家。
李國濤先生作為評論家,對山西的作家作品和文學流派如此關注,深入研究,撰文著書,真是難得,體現了一位評論家的責任心和使命感。李國濤評論過的老作家是“山藥蛋派”的代表作家,評論過的中青年作家現在都是山西作家群中的中堅力量。這就是一位評論家的價值和貢獻。
李國濤先生的另一個成就是他的小說和散文。
從上世紀80年代末開始李國濤以“高岸”署名的小說創作,引起文學界的廣泛關注。他先後發表了《郎爪子》《炎夏》《紫砂茶壺》《雲水圖》《往事淒迷》《故城舊事》等中短篇小說,代表作是1992年出版的長篇小說《世界正年輕》。“文存”小說卷僅收了6部中短篇和1部長篇,所作小說並未全收。
李國濤的小說創作大都以古城徐州為背景,再現徐州特有的民俗風情,描寫舊人形象,具有濃鬱的文化色彩和鮮明的地域特色,表現了作家濃厚的鄉土情結。
李國濤近年來寫的文化散文,反映了他閱讀的廣泛和文筆的老到。他讀的書很多很雜,幾乎是每讀一部書,都能讀出學問,寫出文章,見諸報端,令人稱奇。這些文化散文大都收在“文存”的兩卷隨筆裏,“老年情懷”“大題小作”“書裏情趣”“窗外風光”等欄目所收的文章,無不語頗雋永,耐人尋味,可謂膾炙人口的美文佳作。
李國濤先生近六十年的創作生涯給我的總體印象是對當代山西文學的關注,對家鄉本土的熱愛,對學問的追求,讀書不斷,筆耕不輟,為山西文學評論界所尊崇。
特別應當提到的還有李國濤先生做人的低調,做學問的高調。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省裏組建作家係列高級專業職稱評審委員會,省委宣傳部決定請李國濤擔任評委,但他謝絕參加,因為他不願意為讀書寫作之外的事情所幹擾,占用他的寶貴時間。能夠擔任高評委說明組織上對這一同誌專業成就上的肯定和秉公辦事作風的認可,並且有一定的報酬,這在許多同誌來說是都會欣然接受的,但是李國濤謝絕了。這是一件小事,但是反映了李國濤先生的獨特個性和人生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