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我換上華貴的服飾坐上高昂著頭走上攆轎,大娘眼神怨毒,失子之痛讓她看起來十分憔悴,像個棄婦。我掠過她,我母親正一臉欣慰看著我。她對我說,嘉魚,你要做開在枝頭的沐嘉懿而不是低到塵埃的沐嘉魚。
攆轎行走得十分平穩,我還是第一次乘坐這樣華美的轎子路過皇城喧鬧的大街。有登徒子朝著攆轎吹了一聲口哨,我趕忙放下轎簾,匆匆掩好。摸摸自己的臉,竟然熱了。
相府離皇宮很近,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小廝上前給過令牌,便進了這關押三千佳麗的皇宮。向東行走了一會,小廝叫我下攆。
出了攆,發覺天色尚早,太子和其他伴讀還沒有來。我隻得侯在學堂的屋簷下,等我站得腿都麻了,才看見幾架攆轎匆匆而來,其中明黃的,想必就是那位太子殿下了。
我立在一旁,恭恭敬敬彎腰鞠了一躬。太子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頓了頓,把擦手的手帕扔在我的腳底下,叫我撿起來。
眉毛跳了跳,我畢恭畢敬的把撿起的手帕雙手奉上,太子沒有接,他開口說:想必你就是沐家公子了,原以為你是個四肢發達的漢子,卻沒想到卻是個唇紅齒白的美人啊啊?
美人兩個字出口,惹來了一陣大笑。我捧著手帕沒有動,太子的小廝接過手帕。又聽見太子說:我不喜歡你,你是我母後派來監視我的吧。
我抬頭,看了太子一眼,卻發現周遭都是不懷好意的目光。接過太子的話說:嘉懿有幸入選成為太子伴讀,倍感榮幸,不曾聽過任何監視等相關的話語。太子聽完,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就生氣的甩了袖子,走進學堂內。
看著他略顯稚氣的背影,還比我低了半個頭。卻覺得今後當伴讀的日子會不好過。
走進學堂,人已經坐滿了。隻留了一個空位,在一片嘲諷和略帶點可憐的眼光,我坐在了那位位高權重,不可一世的太子身邊。後來,聽說,這個專屬的位置,是太子特意留的。
……倍感榮幸。
夫子念完一段詩文後就拿他那賊亮的雙眼皮大眼睛瞪著我,飛快舉起手說:王夫子,嘉懿說他已經會背了,想背給我們聽聽。眼神清澈澄明,不加掩飾。
王夫子咳了咳說:本是想著下學堂前抽人的,既然太子大加舉薦,那嘉懿你就背給我聽吧。
我在心裏問候了太子幾百遍,不情願的站起身背道:今夕何夕兮,搴州中流。背了幾句實在背不下去。硬著頭皮,在夫子惱怒的嗬斥聲中坐下。夫子說念你第一次來學堂,就放過你了,罰抄五百遍,明早交給我。
誰都知道,京城的王夫子是出了名的“五尺魔頭”,打人隻打五尺,卻尺尺要命,曆年來被他打過的伴讀沒有不哭的。
我不怨恨太子,隻是覺得他行為做事都太乖張了點。曆代帝王不懂得不懂得掩藏鋒芒,最終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我平靜的看著太子,他漂亮的大眼睛躲過一絲慌亂,後又端坐了身體認真聽夫子講課。
下學後,太子走得迫不及待,隻覺得我的椅子一歪,接著我整個人摔倒在地,再看太子,他已經乘攆轎走了。我扶了扶額角,卻有黏膩的液體,攤開手掌一看,鮮紅
刺目的血樣液在我雪白的手掌上。
回府,虛擬了托詞沒有和大娘,相爺爹一起吃飯。我坐在院子的秋千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搖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