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鋒帶著倆人熟稔的在一家做麻辣燙的攤邊,找了小板凳坐下“老板,炒個河粉,加蛋。”轉頭對向魏春風和趙祺陵,“你們要什麼自己點,這家炒粉份量足,吃得飽。”
“兩位大哥,我是剛來深圳,有很多東西還要多請教,今晚這頓飯,我來請吧。”
“要你請幹嘛,大家AA,AA,你剛來,以後有你花錢的地方”王世鋒略有些詫異的勸誡道。
“AA?”
“AA 製,就是各付各的,在深圳大家都是外地來的,吃飯不用誰請誰,各付各的最好了。”魏春風解釋著說。
“哎呀,大家初次見麵,難得能住到一個旅店裏,也算是有緣,你們又是老深圳,能給我提提找工作方法什麼的,少被人騙一點,請吃個飯也值呀。”
“行吧,你新來,兜裏邊帶的錢也多,就讓你請一回了”魏春風笑嘻嘻的說。
趙祺陵連忙點了些青菜,丸子,豬腸,豆腐一些的麻辣燙,又叫了三瓶啤酒,三個人在路邊的小桌子吃開了。
趙祺陵將今天下午在人才市場邊,被一老頭要求做證的事說給倆室友聽,倆人看了看證件,說趙祺陵被騙了。
“我來深圳也快一年了,從來沒有哪家公司要什麼勞務工流動就業證的。這個證有個鬼用。”王世鋒看了,明確的說。
“是,肯定沒用,我去麵試的單位,要看文憑,要看身份證,甚至要健康證,從來沒人要這種證明的,真的!你肯定是被騙了!”魏春風也肯定的說。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要回來噢”趙祺陵懊惱的說,心裏升騰起一陣難過,自己在株洲上班一個月的工資也就200多一點。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頭,一點讚美的話,一點慈祥的眼神就把自己一個月的工資給騙走了“這個老狗日的,媽的,騙我們這些剛來深圳人的錢,它媽的也不怕短自己命呀,我靠!”。
“在深圳,就是人吃人,人騙人的社會。還好啦,你隻被騙200,當個教訓。”王世鋒老陳持重的勸慰道。
“明天試著去要要,能要多少是多少了。嗯~~~不過哩,要不到,你也不要太計較。你剛來深圳,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魏春風也安慰趙祺陵說。“而且,誰知道那個老東西有什麼背景。在深圳,有些人真的看不出來。要不,他敢到人才市場辦這種證?”
趙祺陵舉起酒杯,“來,走一個。”喝完酒,自嘲的笑笑說:“我靠,剛到深圳就被這麼騙了一次。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在深圳混下去。”
“不會混不下去的,在深圳,隨便找個業務,基本工資正常都有800,1000啦。像我現在,在這種十元店住住,一個月一個月的交,才260。再掙點飯錢,過日子沒那麼難。”王世鋒頓了頓,像是也給自己鼓勁的說:“在深圳,就是找機會,說不定哪個機會有了,我們立刻就發了。”說著自己的語氣也輕快起來。
“你準備找什麼樣的工作,有沒有想過?”魏春風問起趙祺陵。
“我覺得你有做業務的潛質,還蠻愛說話,還挺會做人處事的。”王世鋒插嘴肯定的說。“找份做業務的工作吧,而且你人也長得蠻帥氣的,有基礎噢。”
“我在工廠做了一年多工藝員,對工廠熟悉,我還是想找個工廠企業的工作,搞技術,搞管理都行。做銷售呀---我還沒想過。”真問到未來的想法時,趙祺陵自己也是一片茫然。
“可以做技術很好呀,工資也高,也穩定。”魏春風頓了頓,“我就沒這個機會了,學的就是什麼都沒學的市場營銷,媽的,學校也就是給了個大專文憑,我自己都不知道能做什麼。”
“在深圳,不要講沒希望,隻要你呆下去就有機會。來!走一個。”王世鋒舉起酒杯,爽快的一飲而盡。
“哎,小趙,你怎麼這麼早就來深圳。一般第一次來深圳,最起碼是過了元宵節後呀?”魏春風隨口問到。
趙祺陵內心深處還未愈合的傷口,被這句話生生再次撕裂開,內心湧起被拋棄的強烈痛處,強笑著說道:“我剛離了婚,手續剛辦完就來了。”
“離婚了?”王世鋒、魏春風一起咋舌驚訝起來“你才多少歲呀?”。
趙祺陵深深吸入一口氣:“我差不多24歲了,畢業就結婚了,老婆,嗯,應該是前妻啦,是我同學。---他們家裏特別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們家。”
趙祺陵點上一隻煙,並給他們也上了隻煙,點上火,繼續說:“其實我前妻沒什麼不好,就是從小家裏一個孩子,嬌慣著長大的,乖乖女。我和我前丈人吵架了,他們逼著她離婚。---在我們那單位哩,看起來,我也是一點前途都沒有,不想拖累她,就離了。”
“靠,都它媽是苦大仇深呀。”魏春風同情地感慨著。
“哎,小兄弟,你也別難過,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我和老婆也是在家呆不住了,一塊來深圳打工,現在倒好,老婆在東莞的工廠裏,我在十元店裏住。在自己家如果能有機會,誰沒事跑深圳來受這茬苦呀!”王世鋒似乎觸著了內心的難過,舉起杯大口喝完了一杯酒。
“我也不知道能在深圳呆成什麼樣子,隻是就算真的混得很差了,也是回不去的了。”趙祺陵深吸了口煙,繼續說:“媽的個巴子,我那前丈人按說還真是有文化,當幹部的,一聽說我要出來,立馬說了幾條我在深圳混不下去的理由。”
“哪些理由?”倆人都不由得也有了些好奇。
“我前老丈人說我,一沒好文憑,二沒關係,三沒錢,四沒有技能,在深圳也就是個死。”
“去他媽的,死老頭子,不知道我們還年輕呀。狗眼看人低。”魏春風立馬有些激憤起來,“離了更好,不信在深圳混不出個名堂來。”
“來,來,來,喝酒”王世鋒勸著仨人,喝了口酒,語氣有點沉重的說:“仔細想想,你那前丈人說的話,還真有點對,我們這樣老百姓家的孩子,沒錢沒關係沒能力,文憑還不太頂用,還真不好在深圳混哩。---我現在在都都賣文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機會能賺大把錢喲。一點機會也看不到,哎~~”
“來深圳就是找機會賺錢的,先生存,再找機會,我們這麼 年輕,不信沒機會。”魏春風舉起酒杯給大家鼓鼓勁。
趙祺陵看了看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無次序的街道,肮髒的地麵,圍坐在其它桌子上吃東西的年輕麵孔,大家都在這苦挨著,吃著四塊錢的炒粉,一塊錢、五毛錢的麻辣燙,熬著比家裏更難過的日子,都是期望著有朝一日的賺到錢,能衣錦還鄉~~~
晚上,趙祺陵睡著後,做了一個夢:自己落在大海裏,四周沒有任何可以抓的東西,也看不見任何陸地,不知道向哪個方向遊,無助的恐懼讓他在半夜猛然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