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顧勁鬆見雨石少文仰麵倒了，幾乎是衝了過來，弓腰就去抽倭寇腰間的指揮刀。他要幹什麼，趙保山當然知道，一把拍在他肩膀上，大聲道：“把太君扶起來，”他揪著顧勁鬆朝後拉，說：“這裏有楊翻譯和我呢，怎的煩勞你？”顧勁鬆知他不讓自己殺這倭寇之意，一邊把雨石少文扶起來，一邊道：“這皇軍酒量不怎的，這一兩碗就醉的一塌糊塗了。”翻臉去看楊勝元，見他滿臉通紅，酒也隻是七八分的樣子，道：“楊翻譯在這喝酒，我把這位太君扶到憲兵隊去，再回來喝？”
楊勝元道：“憲兵隊你是去不得的，那些人不認識你。你一到那裏，說不定把你捆起來，活剮了你，燒肉串吃。”
顧勁鬆把雨石少文扶靠牆壁上，回頭奇怪道：“哦，怎的吃人肉了？”
楊勝元神采飛揚，道：“吃人肉啊，對兵部一些士兵來說，已是習慣了。開始他們因為饑餓難忍，煮著吃，後來發覺燒烤的味道奇怪而有嚼頭，他們一旦殺了人，肉還新鮮，趕快燒火烤了，大家分著吃掉。他們漸漸的上癮了。”
眾人都放下飯碗酒碗，聳起耳朵，隻聽他道：“不過也不經常吃，偶爾覺得饞，見了那些身強力壯的，或者長得鮮嫩的孩子，他們會一飽口福。”
香噴噴的臘肉吃在嘴巴裏，被他說的惡心，差一點嘔吐。範祖禹不是第一次聽到吃人肉的事，但是這一次是從這中國人，這漢奸口裏說出來的，覺得驚詫不已：難道這些漢奸也學倭寇張牙舞爪的樣子，喝生血，撕人皮？忍住惡心，道：“八成楊翻譯也吃了的？”
“不吃怎麼的？眾怒難違啊！”
“可是，你不知人是有靈魂的？”
“有靈魂又如何？”
“最起碼的，吃同類的肉會變成妖怪，會生病至死。會下地獄！”
楊勝元道：“那不過是傳說，你們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也不見得頭上長角身上生了刺。反而孔武有力。地獄裏人滿為患，閻羅王不肯收啊！”
範祖禹道：“這人肉若是吃得，千百年來，人吃人，這人早就吃光了。一些道理總是要明白的。既為人，則有所為有所不為！”
楊勝元見大家都看他，目光非常奇怪，隻是道：“我是迫不得已，在倭寇的刺刀下，不得已喝他一口湯，啃他一個手指頭。其實那是非常惡心的事兒。”
範祖禹道：“如此說來，那日我在大槐樹下抓鬼，叫你去拿‘女兒紅’的，證明憲兵隊關押有女人，這一下又說沒有，卻是你們把那些女人殺了燒烤吃了的？”
楊勝元道：“你繞來繞去說那些女人幹什麼的？幸好皇軍醉酒了，否則他一刀劈下，讓你腦袋瓜成兩瓣！不能打聽的事少打聽了。我看這酒喝的差不多了，”他站起來，搖搖晃晃道：“你們，著兩個人幫我把太君扶去憲兵隊。”
他見趙保山和顧勁鬆站起來，左右把雨石少文架了起來，朝門口走去，對蘭之招手道：“那個小哥，你過來，扶我一把，送我去憲兵隊！”
旁邊有人要扶他，被他一把推開，道：“叫那小哥上來。”蘭之小聲對旁邊的熊三道：“不要緊，我去送送他。”
王乃琳道：“你要注意了，萬一他發現你的身份，捆到憲兵隊去，事情就難辦了。”
蘭之笑道：“不怕得，你看我胸脯平平，絕對看不出樣子來。”蔡賴三終於忍不住，道：“叫你別去就別去了，這事熊東家知道，不知多痛心。讓我去送他上西天！”
人就站起來，被她摁住，道：“你別管了，這人我認識，出不了事。”
蘭之走過去，把楊勝元扶住，朝門口走去，蔡賴三恨恨道：“這娘們八成是喜歡了那漢奸的風流倜儻了，女人，他媽的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