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道：“在下不敢枉斷，夜觀天相，見帝星旁有新星，似有取輝之意。”
張小石道：“不錯，不錯！”解開水囊，痛飲一口，緩緩道：“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歡久必悲，悲久必歡。一陰一陽，一雄一雌，一公一母，一瘸一跛，小意蕩蕩，嘿咻幾度，衍生芸芸眾生。萬千國度，億億人渣，合合賴皮，混混吃才。田不分東西，地不分南北，樹不分高低，草不分稀密，藥不分養毒，爹不分幹親，娘不分大小，婆不分老幼，有錢便能多娶，有紅嘎板板便能多生。無城無府，無爾無我，生我者不可，我生者不可，餘者皆可上，皆可睡，天下一家，是為大同。謂女數可知，可知而不可知也。謂婊數不可知，不可知而可知也。可知之數，不可知亦數也。不可知之數，可知其可亦數也。親見之天地，非猶親見之天地。不得見之天地，即為所見之天地……”
袁天罡一路推拿，聽張小石胡掰扯，越聽越上勁。
不覺間，張小石得意忘形之際，將那曆朝之事，盡數搬了出來，直至清末民國。
袁天罡細細聽奇，牢牢記心，心下更歎世外高人。
數年後與李淩風二人合著《推背圖》，取義推拿之旁學，盡數洞解曆代之事，為千古一奇。
不日行至潞州地界，天色遲暮，數裏之外山上有燈，微光如螢。三人驅車前往，見是一廟，張小石抬頭見山門頂書三個殘字，稀雲朗月瞧的分明，三字僅識一，依稀辨出一個“東”字。好壞上過幾日大學，在此卻變成瞎字不識。袁天罡道是——東嶽廟，鱉三上前叩門，迎出一個小道士，作禮道：“天色已晚，客觀如要燒香，請明日再來罷。”
鱉三道：“夜色至深，路過貴地，借宿一晚，請師父行個方便。”
小道士說道：“三位請稍候，待我稟明師父。”
張小石觀那東嶽廟，年久失修，獨處深山，卻不失巍峨，林靜幽然，蒼然古深，心讚：“好地方！”
少時，小道士來報：“三位，請！”將三人引入，安排在西廂房。
安置停妥，張小石毫無睡意，見大殿亮著燈，信步走了過去，輕聲叩門。
門內響起一個聲音：“請進！”
張小石推門進去，空蕩蕩的大殿點著三處油燈，烏蒙蒙，灰騰騰。當中泰立東嶽大帝神像，高約三米，神皮斑駁，一隻殘腳，身披杏黃大衫，昏光下威風凜凜。神像下蒲團上盤膝一個道人，麵若冠玉，束發綰挽，約莫二十歲年紀，一身灰袍素衣。旁站一個小道童，年紀仿佛六七歲模樣，灰袍白巾，赤腳。張小石恭恭敬道：“過路之人深夜造訪，冒昧之處，請師父見諒！”
那道人起身作禮，說道：“遠來是客，與人方便，便是與已方便，山室簡陋，請施主海涵。”
張小石道：“未請教師父寶號？”
那道人和聲道：“在下微征，字玄成，方圓百裏都稱——玄成道人！”
張小石腦海靈光一閃，想來也該再遇一號名人了，即時心言：“喲，喲……你便是微征，嗬嗬……越來越有意思了。天下的好漢，名仕都得與老子攀個交情。說書的道：秦瓊夠的著的朋友有八百，夠不著的有八千。老子要夠的著朋友八萬，夠不著的朋友八百萬，蓋你一百頭。”正了正色，拱手道：“在下張小石，字他山，這廂有禮了。”
微征愕然一怔，瞪目而視，當即變聲質問：“足下便是大理寺少常張小石，張大人！”
張小石一楞，心想：“老子這麼快就名滿天下了。”點頭笑問：“道長如何得知？”
微征淺笑，大袖一揮，哼道：“天下官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張大人之名。”
張小石原當是恭維之詞，虛聲道：“慚愧，慚愧！”
微征厲聲道：“慚愧，你也懂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