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大人,您夠不著(1 / 2)

張小石睜開眼,已是燭光螢螢,探身起來胸前一片濕漉,聞之腥酸衝鼻,尋思:“哪個王八蛋趁老子睡熟之後,往我胸口灑這麼多汙水,肯定是單家莊那三條狗。小王八蛋偷襲老子,非騎你們脖子上拉痢疾不可。”卻不知醉酒口涎不止,一吐如注,大呼:“二弟,三弟。”

秦瓊,羅士信聞呼,入得內來。

張小石問道:“架……打完了,咱弟兄們有沒有吃虧?那仨欠揍貨在哪?跑了沒?我要再拍登徒子幾磚。要不然以為咱們是吃幹飯的,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也就罷了,也該打聽出張大爺向來占便宜不吃虧,寧降不死,寧曲不直,寧賣不當的良好品德。”正說到此,單雄忠走進來,張小石抄起板凳上前便掄。

秦瓊一把攔住,說道:“單莊主乃真豪傑,我等已盡釋前嫌。”羅士信點頭示應。

張小石憤憤道:“你們釋了前嫌,老子肚子裏的鹹菜還沒吐出來。”心言:“打架打成哥倆好,世上還有這個打法?”

單雄忠語傷在前,雖轉和為貴,心下有欠,賠笑:“雄忠片葉遮目,豬油蒙心,識不得自家兄弟,誤會叢生。小弟敬兄一碗酒,權當賠禮,還望大人大量,莫要心懷芥蒂。”雙手捧酒來在張小石前。

張小石甩手將酒打飛,罵道:“賠你娘個腳指頭,老子睡著,你還不放過,潑老子一身,是也不是?”

單雄忠一奇,疑聲道:“這……這從何說起。”

一行人皆楞,麵麵相覷,誰會無事前去淋他一身。

張小石心憤不止,群人之中僅與單家三人有過節,認為單雄忠等人趁他昏睡,糟水淋他。雙手叉腰,指著單雄忠鼻梁,罵道:“日你豆豆……!孫子……!毀老子一身,還不認帳。長成哈巴狗的樣兒,該好好盡犬任,瞎學甚麼狼嚎虎嘯,大爺給你點屎尿吃喝,就是抬舉你。得虧大爺適才醉酒,要不然把你搓成天津衛酥麻花,渾身打成熊貓眼。眼珠子剜下,與屁.眼調換個兒。若非二弟相攔,你今兒休想出得此門。生的一副短命相,一天到晚扮個狗蛋狠。知不知道你是怎麼死的,知不知道自個媳婦怎麼給你戴的綠帽子,知不知道你家孩兒怎麼被拐的?”甚是潑辣,罵人是逮著雞腿不鬆口,不用嚼糖就粘牙。

秦瓊直冒冷汗,好一張潑辣嘴,酸漿齒。

羅士信則聽的舒懷揉腸,平時沒少受單家窩囊氣,這回可真聽爽坦了,反有種揚眉吐氣感。

王伯當,單田芳暗驚,如此損口,在江湖上遲早會被人亂刀分屍。

單雄忠聽的一腔怒火,加之先前酒壇所傷,更是火氣上腦,心火越燃越熊。平常那有人敢對他如此狠口重罵,暗下殺心,隻待秦瓊離去,定要與張小石見個高低。如此惡語中傷,豈能饒他,打定主意,憑他惡語誹謗就是不聲。

常言道:得饒人時且饒人,得著便宜不能把乖賣。殊不知禍從口出,難從行端來。

閱讀碟文的兵士上前,說道:“大人,是您自已吐的。”

張小石氣岔岔道:“你當老子不夠數,我吐自個,乍不說老子自個尿胸口呢。”

兵士道:“大人,您夠不著。”

張小石怒盛之極,厲聲道:“你敢說老子尿不高,老子讓你撒不出尿!”

兵士顫慄退後,不再作聲,本是好心澄清事非,怕再起無端爭執。殊不料,誰開口嗆誰,誰上前咬誰,齒毒之深實非一般。況乎高低貴賤有別,他說有理即是有理,他言無禮端是無禮。與張小石爭長短,豈非自討沒趣,說不定話著那痛處還得挨回板子。張小石尋思:“難道真是自個口水,錯怪單雄忠那條狗了。”即時心言:“哎喲,哎喲,大爺口水產量真不低,比趵突泉產量還高。有道是:人有多大膽,口水多大產,娘們幾多騷,淫.水多大浪。看來世間數瀟灑膽子大,要不然,這口水吐得能比尿褥子還壯觀。”

秦瓊上得前來,溫聲勸和。張小石始覺痛罵單雄忠確有不妥,已然罵了出口,覆水難收。心知他命短,也不作聲道謙,更不會賠什麼不是,絲毫不顯內疚。對一個將死之人毫無忌憚,快進得火柴盒了,聽好話有何用。況乎一進門就顯逆鱗反毛,滿腸子對他無甚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