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年過半百的人,對“天地君親師”是記憶猶新的:用金漆雕木或紅紙寫上這五個大字,供奉在家中正屋的幾案上,不時燒香、頂禮膜拜。考其來源,亦可謂久矣。明朝人的小說一如《金瓶梅》,不時寫到“天地牌位”下如何、如何,可能就是指的“天地君親師”牌位。但是,記載得最清楚的,還是明末清初鬆江文人吳履雲寫的《五茸誌逸》卷8:“徐對公方壺……每謂人雲:宇宙間所並尊者,‘天地君親師’。天地有覆載恩,君主有平治恩,父母有生育恩,如何深重,而師亦與焉。”此外,朱舜水的《天地君親師說》,也有清楚的記載。顯然,儒家思想的一大半,盡在其中矣。
但是,世界上沒有一成不變的事物。清代嘉慶年間青浦文人王有光編的《吳下諺聯》卷3,在“天地君親師”條下載謂:“五者,在人無所逃於天地之間,聞近日外間,有以‘妻’字易‘師’字者。”這就是說在清中葉的江南,當時有人供奉“天地君親妻”的牌位,這種行為,實在是個壯舉!儒家本來就輕視婦女,“夫為妻綱”簡直是套在婦女頭上的緊箍咒,而宋明理學鼓吹的節婦,更是窒息人性的桎梏。你看,居然有人敢反其道而行,把“妻”抬高到與“天地君親”並列的地位,這是何等的氣魄!就思想啟蒙的意義上說,真不啻是封建末世的一聲春雷。
當然,不管是“天地君親師”還是“天地君親妻”,畢竟是舊時代的產物,如果今天還有誰想供奉這樣的牌位,隻能是貽人笑柄。但是,如果我們賦予這幾個字新的涵意,如愛惜我們賴以生存的這片天地,重視環境保護,維護生態平衡;人人爭當謙謙如也的君子,禮讓成風;珍愛親情,孝敬父母;尊師重道;尊重妻子,維係家庭的和諧;那麼“天地君親師”(或“妻”)在國人的精神生活中,仍然可以發揮積極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