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科舉考試就在眼前,劉尚深知,這孩子真要做了官,早晚得栽在錢上,保護兒子最好的辦法,就是阻止他進入仕途。
可不讓兒子科考,劉尚老娘先不答應了,老太太還等著孫子給她光宗耀祖呢。她把劉尚大罵一頓,說若不讓孫子科考,她就去上吊。就在劉尚無計可施的時候,田文鏡的書信到了。
“我慎重考慮,決定利用這次機會,切斷兒子的仕途夢!”“所以,你就匿了五千稅銀?”田文鏡搖了搖頭,“老哥,你糊塗啊!這麼做,你的仕途也走到頭了!”
“老哥在官場混了多年,唯一可以拍著胸脯自豪的,就是從來沒有貪占過!可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唉!”劉尚歎了口氣,接著說,“這孩子從銀庫裏偷出去五百兩銀子,埋在樹林裏被人挖走了,那四千多兩是前段災荒被挪作賑災款了,本來單列了一個賬單,再加一個備注就行,接到你的書信後,我臨時改變了主意,為了兒子的將來,我悄悄燒掉了賑災款的賬單!”
“老哥,你可以辭官啊,何必要把自己弄得傾家蕩產?”田文鏡道。劉尚搖了搖頭,說:“不栽個大跟頭,怎麼能切斷天賜的仕途夢!俗話說伴君如伴虎,清正廉明尚未必有好下場,何況貪官汙吏?”田文鏡聽得直搖頭,緊緊握著劉尚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三、金蟬脫殼計
幾年以後,田文鏡晉升河南總督,加兵部尚書銜,一年以後又轉遷山東總督。轉遷山東後,田文鏡一把諸事安排好,就急不可待地趕到劉尚的老家濟寧去看望老友。
到了劉尚老家,田文鏡卻被告知,劉尚根本沒有回到老家居住。田文鏡想:劉尚愛麵子,應該是擔心鄰裏知道自己被罷官難堪,就沒回濟寧。
這一年,田文鏡上京述職,路過利津一個偏僻的小鎮時,天降大雨,田文鏡一行隻好就近在一家旅店住了下來。
雨過天晴,田文鏡撇開隨從,獨自著便服信步走在小鎮的街道上。這條街雖然小,可做買賣的店鋪卻並不少,田文鏡一邊溜達一邊進鋪子閑看。
轉著轉著,田文鏡發現了一個問題,這些店鋪小到針頭線腦,大到酒館旅店,每家的經營都獨一無二各不相同,所有的鋪子都沒有競爭對手!田文鏡覺得好奇,就問一個店鋪夥計是怎麼回事。
夥計笑道:“客官不是當地人吧!我們這些店鋪,都是一家老板開的!”
“這麼大的家業,想必你們老板一定是本地的經商世家吧?”田文鏡又問。“我們老板不是本地人,是從外麵遷來的!遷來之前兩年就把莊園和店鋪都建好了。”夥計熱情地拉著他走到門口,指著一片樹林說:“客官,你看到那片樹林沒?走進樹林,就是我們老板的莊園,既幽靜又漂亮!”夥計的話引起了田文鏡的興趣,他謝過夥計,向樹林那邊走去。
走進樹林,田文鏡的眼前一亮,原來這片樹林是一處高坡,坡下遠處是一片莊園,從坡上看去莊園裏前院、後院錯落有致,後麵還有一個小小的花園。真是一處絕好的養老場所!不是夥計指明,很難發現樹林深處還藏著這麼一處好所在。田文鏡在心裏估算,商鋪加上莊園,沒個十幾二十來萬兩銀子難以支撐。他歎了口氣,盡管雍正爺登基以後加了俸祿,他這個一品大員一年也隻有兩萬薪俸,一個子不動也得攢上十年,才能置辦上這些。
第二天,田文鏡帶著幾個隨從來到莊園,正想叩響獅子頭的門環,門突然開了。門開處露出劉尚一張發福的胖臉,兩人一照麵,劉尚便僵在那裏!
田文鏡先是一驚,然後望著劉尚笑道:“劉大哥,這麼快就不認得小弟了?”劉尚勉強堆起笑容道:“田、田大人……”
“我怎麼也沒想到,我所敬重的老哥會是貪官!”收起笑容,田文鏡一臉嚴肅地說:“早在我敲山之前,聖上的旨意就驚動了你這隻‘貪虎’!當日我已經給了你填補的時間,可你仍然出現虧欠,還編了一大套借口。現在我明白了,這不過是你金蟬脫殼之計,正好來這裏養老!今日能在這裏相遇,也算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來人,還不拿下貪官劉尚!”
劉尚聽了田文鏡的話,雙腿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趙雷 圖)
選自《山海經》2015.8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