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位是賤內。”陸涯道。“陸大人好有豔福,夫人天生麗質,敢問夫人閨閣出自哪家呀?”劉仁軌似做不經意問道。“錦州城內李員外之女,可惜我嶽丈全家被倭人所殺……”劉仁軌心裏暗自輕笑,他幹咳了一聲道:“陸大人咱們言歸正傳,現在陸府四周已經被士兵包圍了連蒼蠅也飛不出一隻,勞您把後院所有侍女叫到大堂,我有話要說。”陸涯趕緊點頭答應。

“稟告夫人,青竹不知何故暴斃在床!”說話間一個丫頭慌慌張張跑進來跪在地上喊道。陸夫人稱,青竹是她的貼身侍女,不知何故竟然暴斃了。屍首抬到大廳,青竹嘴唇發青早就沒了氣息。趙遠定冷笑道:“這便是賊人了。”陸夫人大怒道:“青竹是我陪嫁侍女,大人怎可信口誣賴良家女子?”趙遠定冷笑道:“青竹的房內定有一雙染有熒光粉末的鞋,倘若找出鞋子,青竹就是賊人,而陸夫人你,就是賊寇之首!”陸夫人惱羞成怒正待發作,趙遠定突然抽出手中寶劍劈頭蓋臉朝陸夫人砍去,眾人所料未及一時間都僵在那裏,眼看寶劍就要劈了下來,陸夫人就地一滾躲開那致命一劍,順勢從衣袖掏出一支管狀物件對著趙遠定猛地吹了一口氣。“小心吹矢!”一旁的劉仁軌看得真切,騰地一下踢起一腳,吹矢中毒針順著反方向飛去,陸夫人捂著胸口,睜大眼睛倒在地上。

六、真相大白

“大人,下官莽撞了,我隻是試下陸夫人的第一反應,如果她不是細作,我本可以收回手中之劍,隻不過她訓練有素,反應甚是敏捷……”趙遠定俯身請罪,劉仁軌雙手扶起說他功過相抵,現在是無罪之身。

陸涯癱坐在地上,渾身直冒冷汗,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竟然不知從何說起。劉仁軌懶得和他解釋,吩咐手下仔細搜查陸府,連蜘蛛網也不要放過,除了在陸府密室的夾牆裏搜到了很多倭國細作所用的暗器和毒藥,還在陸夫人貼身衣服上搜到了丟失的戰船圖紙。

趙遠定疑惑道:“大人,難道青竹沒有將真正的圖紙放在竹筒裏交與段督司嗎?”劉仁軌搖了搖頭:“倭國細作狡詐,她們不會一開始便冒險,青竹隻是試探下段督司的辦事能力,如果他真能將竹筒運送出去,那麼第二次她就要來真的了。不過趙將軍,你是如何發現陸夫人的破綻呢?”

趙遠定得意地笑道:“跟在大人身邊當差,就算再愚蠢的人時間長了也變聰明了。白天咱們在陸府的時候,陸夫人曾躲在珠簾後竊聽,她身上的香味與眾不同,以至於她剛才一走進來,我就能認出白天竊聽那人便是她。陸涯說她是員外之女,千金小姐大多纏足,而陸夫人和她的貼身侍女青竹腳板甚大,健步如飛,哪裏像是富貴人家的女眷?”

劉仁軌道:“所言甚是!倭人久困島國與外界不通,處於野蠻待開發時期,倭國女子作風豪放不雅,不似大唐女子端莊得體,遍觀大唐國內所有廟宇娘娘聖像哪個不端莊肅嚴,唯有倭國娘娘輕浮放縱,似花樓女子。來人將幻姬廟一幹人帶上前來。”

沒了主心骨的一夥人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猶如竹筒倒豆子般大人問啥就說啥,聽得陸涯後背脊直冒冷氣。

城山縣與倭國小島隔海相望,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倭國就是看準這一點,早在兩年前倭人就派遣女細作暗中潛了進來,她們物色到有皇家背景卻資質愚鈍的城山縣上縣令陸涯,冒充大戶人家小姐嫁進陸府。陸涯雖然與陸夫人同床共枕,但他官位小本身也不上進,套不出多少有價值的信息。想著皇帝嚴禁在職官兵進花樓買醉,陸夫人靈機一動,向來英雄難過美人關,男人好色是天性,何不利用美色套取消息呢?於是陸夫人吹上枕頭風唆使陸涯建立幻姬廟,陸涯無知還以為是夫人借機斂財,哪裏知道陸夫人另有打算呢?隻要是在朝廷當差大小有個官職的男子入廟祈求,便得有求必應,陸夫人派遣青竹易容成男子心中所想女子的麵容,潛入房中用一壺藥酒迷失男子心智,套取有用消息……

“大人,青竹對主人也算忠心耿耿,可為什麼陸夫人還逼其服毒自盡呢?”趙定遠問道。“這就是倭人的殘酷之處,倭人不能容忍細作的失利,一旦有細作暴露目標或行動失敗,都會被主子趕盡殺絕。陸夫人看到咱們大張旗鼓地搜索陸府,以為是青竹暴露了自己,所以賜死了她。”劉仁軌歎息道。

“難道她沒發覺咱們早就懷疑上了她的幻姬廟?”趙遠定看了一眼死去的陸夫人,“尋常男子若是因為女色被騙,大多不好意思說出口,一怕被人訕笑,二怕朝廷追究責任,哪像趙將軍能夠負荊請罪這麼坦蕩的?哈哈,再者白天咱們去了陸府說是你與盜賊短兵相接一事,陸夫人也偷聽到了,她大抵以為你在本官麵前隱瞞了真相,這才有恃無恐晚上又派青竹潛入段督司的房間。”劉仁軌拊掌大笑。

趙遠定滿臉赤紅,卻仍發問:“我就不解了,段督司喪妻一事就這麼巧?”“巧不巧還得看人為,趙將軍忘了白天本官也去幻姬廟許了一個心願,不過本官冒的是段督司之名。”劉仁軌神采飛揚道。 趙遠定算是誠服的五體投地了,看來薑確實是老的辣,劉大人不僅功夫了得而且足智多謀呢!

不久,大唐與倭國之間爆發了一場規模浩大的水戰,史稱白江口之戰,倭國因為戰船及戰術不及大唐,導致水軍全軍覆沒。聽聞捷報的趙遠定卻驚起一身冷汗,若是當初丟了的戰船圖紙被倭國所用,那麼白江口之戰誰勝誰負還是個未知數呢!

(趙雷 圖)

選自《民間傳奇故事》2015.7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