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盡管賀魯占據了阿爾泰山以西的廣袤土地,人口也擴充到了幾萬,但真正能帶出去征戰的勇士,也不足兩萬。
因此,要想大規模西進,與射匱真刀明槍的幹,還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聽敬軒說先從石頭堡下手,便頓時來了精神,放下奶茶碗,就起身嚷道:“你說咋幹吧!”
敬軒淡淡笑道:“看來,我還得扮回突厥人,抓緊準備一千套突厥勇士服和彎刀。”
見賀魯欣喜難耐的就要竄出門,敬軒揚聲道:“要全新的!別弄堆臭烘烘的來!”
自從石頭堡內住上了突厥人,附近的草場便成他們的天下,反而得讓堡裏的畜群,要去較遠的地方,還常常遭到人家的欺負,就連堡裏的莊稼地,也免不了遭到牲畜的侵擾,堡民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從表麵上看,周圍的突厥人有三四千,但仔細觀察,卻多是老弱婦女,漫長的草原戰線,讓射匱的精銳人馬,像漫天的星星般,難以連成線,所以,石頭堡的一千突厥人,便成這一帶的保護神。
夕陽的餘暉,才掩去含羞的麵孔,無際的草原就顯得朦朧了起來,遙遠的東坡,一行駝隊,像條孩童隨意畫成的曲線,迤邐在那裏。
東方剛剛泛白,鳥兒試著鳴叫,勤快的草原女人便將畜群趕到了牧場。
然而,反芻一夜的牛羊,還未及吃上幾口露水滋潤的嫩草,就被西來的一群突厥勇士急急趕向東去。
等到燒茶煮肉的女人發現情況不妙,慌忙推醒忙活半夜的男人,雲朵般飄動的畜群,已然相去很遠,綠色的盡頭,隻能隱隱看到騎馬揮鞭的人影。
一陣悠長的牛角聲響,石頭堡的吊橋,“吱吱呀呀”的落地,一群縱馬揮刀的突厥勇士,像獵食的狼群般衝過吊橋。
馬蹄轟轟,揚塵四起,彎刀閃爍,殺氣騰騰。
對於草原人來說,畜群和女人就是他們的生命,於是,石頭堡的青壯突厥人,幾乎是傾巢出動,如救火般衝向已成黑點晃動的人影。
東梁坡前有道幹河溝,河底平坦寬敞,兩岸相望,足有千丈,但西瓜大小的石頭,卻像滿天的星鬥,讓烈馬也不得不小心漫行。
望著對岸緩緩慢行的畜群,狼群般的突厥人便蜂擁下河,恨不得飛向彼岸。
然而,就在突厥人催馬像在密林間行走時,突然,從幾簇紅柳叢後,貓竄虎躍般衝出不少一手彎刀,一手短刃的突厥青壯。
隻見他們飄動靈巧的身子,海魚竄礁般穿行在馬匹之間,馬上的突厥人往往是一刀揮下被人擋住,緊接著自己便如醉漢般搖晃落馬。
一撥馬匹勉強上岸,卻被棄畜而來的突厥勇士擋在了岸邊,狼群圍攻過河的牛羊似的戰鬥,隻持續了半個時辰,河底的馬背上,已沒了人影。
混戰中,隻有少數未及下河的突厥人,見勢不妙,急忙勒轉馬頭,朝石頭堡的方向倉惶而逃。
蹊蹺的戰鬥,前後隻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幹河的兩頭,成群的馬匹在悠閑吃草,寬敞的河底,神情懊喪的突厥人,像幹枯的樹樁般,立在抬腳可及的石頭間。
塔訶目光驚恐而又疑惑,瞅著被尖刀割斷的馬肚帶,像丟了魂似的杵在那裏,成群落馬的突厥人,被幾百身手矯健,手持彎刀的突厥青壯圍在中央,像群乖順的綿羊似的,不敢亂動。
生性剽悍好鬥的突厥人,並非是任人宰割的牛羊,他們也試圖蹣跚笨拙的步子企圖反抗,但有力的彎刀還未揮向對方,自己的臂膀已經和舉起的彎刀一同落在了地上。
塔訶幾近絕望的仰天長歎一聲,剛要向被霜殺的茄子般蔫在那裏的族人說些什麼,就見賀魯鐵塔般的身子,已經來到了麵前。
塔訶頓時憤然罵道:“原來是你這頭野狼!有本事我們在草原打一仗,這種把戲算啥能耐!”
賀魯衝他微微一笑,舉目朝木然瞅著自己的哈赤部落勇士掃了一眼,突然手起刀落,塔訶的人頭便像滾落的西瓜般,擠在了石頭間。
哈赤部落的人都猛地驚愣了一下,像是見到了天神或是魔鬼般,膽怯的垂下了頭,有的索性兩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緊接著,被賀魯的幾句好話和許諾,便讓這群像剛剛失去父母的孩子般的突厥人,再次看到了生的希望,和活下去的快樂。
頭頂的太陽,像是看慣了草原上這種無聊的遊戲,依然瞪著火熱的目光,緩慢西斜。
淡淡的血腥,隨風飄上了河岸,竟惹得機敏的蒼蠅,也慌忙放棄半幹的馬糞,嚶嚶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