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接到指令,立刻安排手下分散到各個駝店驛站,打探有關突厥人的消息,但一月過去,卻渺無音訊。
就在虎子焦急無措,打算給敦煌傳信之際,一個意外的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由隴西駝店傳來消息說,有個十幾人的小商隊,一夜間十個夥計全部被殺,老板不知去向。蹊蹺的是,駱駝和貨物紋絲未動。
但從死者的麵相來看,他們雖是漢人打扮,其實全是突厥人。
虎子立刻啟動所有暗線摸查,最後鎖定,這活是家在隴中的熟人所為。
隴中郊外的聚賢莊,坐落在兩山相交的穀口,莊麵朝外,莊體伸向山裏。
表麵上是個以務農為主的富庶大戶,但三教九流的人,卻來往頻繁,顯得熱鬧而又神秘。
莊主不是外人,而是曾經由劉文靜派去刺殺過敬軒母親的飛賊吳征。
吳征是個火爆性子,隻因當年犯了人命案,被官府追的緊,才投奔了李世民。
不料,接手的第一樁髒活,便是刺殺好漢的母親。
雖然事情被虎子放火攪了,但吳征為此卻總是悶悶不樂。盡管敬軒絲毫未怪自己,但心裏還是覺得對不住人家。
同時,也深感人在豪門中的不自在。於是,時隔不久便悄然離開了軍營。
時至天下大亂,群雄逐鹿,也沒人再顧及吳征的案子,於是,便糾集原來手下,落腳隴中山腳,繼續幹起富家取貨,收錢滅口的買賣。
這裏,虎子曾在李世民二次攻打薛舉時來過,和吳征也是肝膽相照的朋友,還曾留言,若在軍中混不下去,就來投奔。
見虎子隻身前來,吳征咧開大嘴笑道:“我就知道兄弟遲早要來,聽說你也離開了朝廷不知去向,咋這會才想起了哥哥?”
虎子憨笑道:“知道哥哥要大難臨頭了,弟弟哪能坐視不管。”
吳征微微驚愣:“這話從何說起?我吳征幹活一向幹淨利落,從不留下痕跡,拿不到鐵證,誰能把我怎樣?”說著,臉上依然露出自負豪放的姿態。
虎子淡淡笑道:“殺了十個,綁了一個,你可知那綁的是誰麼?”
吳征猛然一驚,臉色微沉道:“連這事你也知道?該不是官府派你來的吧?”說著,就準備拉哨子。
拉哨子,是賊窩黑點常用的伎倆,就是在主座的暗處有個機關,緊要時暗暗一拉,屋外就有響鈴之類的東西,發出報警。
見吳征將手移向了機關,久闖江湖的虎子早已覺察,即可笑著擺手道:“吳兄不用緊張,不瞞哥哥說,我自離開朝廷,就投在雪狼門下做暗鏢。”
吳征訕笑,將手不自然地的收回,悵然道:“我原本也想去投奔雪狼兄,幹點正當的買賣,但我這幫手下平日裏遊手好閑慣了,怕去了給雪狼添亂,就......”
虎子正色道:“那被綁的人是個突厥首領,是雪狼安排去見皇上的,是個很重要的人物。”
吳征聽說事情重大,急忙起身道:“這我可真的不知,幾日前,有個突厥商人來莊。說有個漢人是他仇家,隻要殺了隨從,綁回那人就給我一筆錢。見來人出手大方,活又簡單,就沒多想。”
虎子急切道:“那被綁的人現在哪裏?”
吳征瞪眼道:“這我哪裏知道?人到坡口,就錢貨兩清各走各的。”
虎子喪氣的跺腳道:“這下壞了!人若真沒了,可咋給雪狼大俠交代哩。”
見虎子神情沮喪焦急,吳征反而漸漸鎮靜了下來,若有所思道:“要說是突厥人,這倒讓我想起件怪事情。”
虎子頓時提起了精神,吳征接著道:“前幾日,有幾匹馬糟蹋了莊稼,聽下人說,山坳裏多了幾座氈房,好像就是突厥人。”
虎子頓時欣喜道:“今夜咱就探他個究竟!”
風清月明。
山坳裏,小溪旁。
三頂氈房靜臥在那裏,卻全然看不出草原的活氣。一頂是空的,一頂裏麵傳出女人的輕叫聲,而另一頂內卻有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兩條黑影一閃而過,借著微亮的通風口,悄然瞅了一眼,便如春燕剪水般飄向遠處。
大樹下,吳征微喘稍定,欣慰笑道:“不錯,就是他們。都在,那個黑胖子就是被綁來的。”
虎子欣喜道:“謝天謝地,總算對雪狼有個交代。咱天亮前動手,先把人救出再說。”
一股淡淡的煙霧,讓氈房裏的人,睡得更加的深沉,以至於那個黑胖子讓人用馬駝回莊,都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