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是打小被母親和兩個姐姐嬌慣長大的,從來沒受過啥委屈,既是闖了禍,也是兩個姐姐擋著,母親責罰的怒吼和輕微的鞭打,她隻是膽怯的立在一邊看著。
這次李家的變故,本想母親會替自己出頭討回公道,沒想到後父和母親竟然是這種態度。好像是欠著李家或是怕著人家似的,連句不滿的話都不願說。
晚飯後,見兩個姐姐倒是說說笑笑,像個沒事人似的,自己悶悶不樂,實在無趣,就獨自來到山前的緩坡。
這裏鬆柏稀疏,綠草成茵,幾株斜生在石縫裏的山楂樹,滿頭殷紅的果實,把樹身壓得更彎。
惜春打小就愛吃這口,當圓圓的山楂剛剛泛出淡淡的紅色,她就急不可耐的爬上摘幾個,試探的咬上一小口,便即刻被酸得眉眼都不在了原來的位置。小嘴‘吧唧’幾下,又心有不甘,伸出嫩紅的舌頭輕輕舔一下,臉上露出怪相百出的笑容。
環眼四顧,惜春見紅果彎枝,已是熟透。未泯的童心頓時淡卻了心中的不快。連蹦帶跳的攀上半崖,伸手摘了一個就先塞進了嘴裏。
熟透的山楂酸中帶甜,自有種與眾不同的感覺,不和櫻桃爭甜,不與蜜桃比水,也不跟李子顯肉厚,它獨特的就是那種張口知酸,卻令人欲罷不能的味兒。
惜春吐去口中的籽,愜意的舔了舔紅薄的嘴唇,便興致勃勃的摘滿兩手,又意猶未盡的瞅了眼麵前更大更紅的幾個,還是戀戀的扭身躍下了矮崖。
由於這裏的一切,惜春熟悉得閉上眼睛,都清楚石頭的位置,所以,根本不用多想,縱身一躍便會腳踏實地。然而,她卻偏偏落入他人的懷裏。
惜春愕然定目,自己竟然倒在姐夫姚翰林的懷中,而且,鬢發相觸,口氣溫麵。那張棱角分明,卻略顯黑瘦的臉麵近在咫尺,一雙不大但卻精明閃亮的眼睛,正波光水水的注視著自己。
驚愣窘迫之下,惜春慌忙掙脫身子,兩手的山楂滾落一地,麵赤桃花般的嚷道:“姐夫咋就鬼鬼祟祟的?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姚翰林‘嘻嘻’笑道:“本想嚇唬你玩,但還沒出聲你就掉下來了。”說著,一雙羊眼含波蕩漾的瞅著惜春。
惜春嬌怨的白了他一眼,邊蹲身撿起落在草地的山楂,邊怨怨嘟囔道:“害我把山楂果子撒了一地!”
姚翰林乘機湊近惜春撿果子,手背有意無意碰撞著白嫩的小手,側臉溫熱的瞅著她,柔聲道:“小妹的身子真香。”說著,還誇張的舉起手臂聞了聞。
說實在的,打小家裏就缺少男人,賈四海的出現,讓惜春感到了父親般的溫暖,而姚翰林這個姐夫的到來,又讓她有了一種哥哥的踏實。
情竇初萌的她,從沒想過男女有別,姐夫小姨之間本存閑話,而是隻把他當做哥哥一樣的親密無間。
表麵憨厚有禮的姚翰林,也對小妹是關愛有加,其體貼嗬護的程度,勝似親哥。雖然偶爾也有輕薄挑逗之舉,但也還算持重得體,像今天這樣的眼神莽動,還是頭次遇見。
見眼前的姐夫表現得過於輕薄熱情,惜春冷臉白了他一眼,便要起身走,卻被姚翰林一把拽住,神色凝重道:“有幾句要緊的話對你說,關係到石頭堡的生死存亡。”
說著,衝四下警惕的掃視一眼,接著道:“這裏眼雜,我們去樹林裏細說。”說完,也不等惜春答複,便拽起她就朝不遠的灌木林竄。
惜春見姐夫少有的嚴肅鄭重,也就不做多想,身子不由隨他閃進了密集而又雜亂的灌木叢。
這地方惜春很是熟悉,小時候藏貓貓常到裏麵玩,不大的一片灌木,生在兩山的交口,朝外衍生成扇形,靠左邊的山根,還有個淺淺的石洞。
姚翰林不由分說,將惜春按坐在石洞裏,神情凝重道:“石頭堡怕是保不住了,你姐的娃也要給人家當牛做馬。”說著,顯出喪氣無奈的樣子。
惜春驚愣道:“到底出了啥事麼?有這麼嚴重?”
姚翰林長歎口氣,聲音乏乏道:“眼看著李家的勢力越來越大,爹娘又撒手不管,全憑姓李的擺布,我和你姐勢單力薄,怕是要不了多久,石頭堡就要改姓李了。”
惜春長噓口氣,一副不屑的樣子嚷道:“一驚一乍的我還當出啥大事,原來為這。石頭堡新城本來就是李家一手建的,就是姓李也是應該的,再說,我和二姐也要......”
不等惜春把話說完,姚翰林便急不可耐的嚷道:“李家狼子野心早就露出來了,名譽上要娶你倆過門,目的就是為了吞並石頭堡,這次的事情你也看出來了吧?李家根本沒把你倆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