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中國的鏢師這一行,是從哪個朝代開始,反正,敬軒是西域鏢行的第一人。
西去的開路車尚未啟動,來自高昌的陰霾已經像瘟疫般的彌漫了過來,有人為了逃避不合理的關稅,竟然鋌而走險,闖入了樓蘭古道,結果,被無情的沙漠狂風給吞噬的無影無蹤。
自從張騫‘鑿通’了西域,樓蘭,這塊沙漠中的綠洲,就成為絲路的起點。
然而,西行的道路是艱難的。無論從地裏的、生態的,還是心理的、象征的,沙漠都仿若是一副地獄變相圖。
東晉高僧法顯路過沙河(白龍堆沙漠)時記錄道:“沙河中多有惡鬼,熱風,遇則皆死,無一全者。上無飛鳥,下無走獸,遍望極目,欲求度處,則莫知所擬,唯以死人枯骨為標識耳。”
顯然,這是一段讓人毛骨悚然,心驚膽戰的途程。直到遠遠望見水光瀲灩的羅布泊,漢代的旅行才如釋重負。
如果說穿過了‘白龍堆’是走出了地獄,那麼,走進樓蘭城便是步入了天堂。也許,隻有乞丐做了皇帝,才能讓人感受到這種令人暈眩的反差。
商旅眼中的樓蘭,像一位慵懶的古典美人,斜倚在碧波萬頃的羅布泊旁,如詩如夢,風情萬種。每天清晨,她睡在朦朧的霧氣裏,優雅而恬然,偶爾還會露出令人沉醉的風韻酮體。
然而,這樣一個美麗的去出,也難逃曆史的更迭和人為的貪欲。在匈奴的鐵蹄轟轟作響中,目光短淺的樓蘭王終於倒向匈奴背叛了漢朝。然而,等待他的便是被漢使傅介子設計暗殺的下場。
上蒼成就了自然,給了人類繁衍生息的溫床,然而,貪心不足的人們為了滿足更大的欲望,卻妄想改變自然。
漢朝屯田,讓孔雀河人為改變了流向,懦弱的樓蘭新王,為避開貴族勢力的牽絆,毅然移都扜尼城(今大鄯善城)。
於是乎,昔日美麗繁華的樓蘭城,便漸漸淡出了曆史的畫卷,最終永遠的沉睡在了漫漫黃沙中。
太多的曆史遺憾,給後人留下太多沉重的思考,使得我們在遙望未來之前,每每要回過頭去歎息。
老子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意思是說,天地把萬物當做祭祀用的稻草狗,用完就扔了從來就沒有什麼仁慈可言。
如果人類任意踐踏自然,破壞環境,大自然定會以百倍的瘋狂來回擊人類,回擊人類帶給大自然的滿目瘡痍。
敬軒暫駐了西行的腳步,折向了高昌。鞠文泰不但像迎接親人功臣般,熱情隆重的招待了敬軒,還特意讓人抬出兩箱金銀,作為對敬軒的答謝。
飯後私聊,敬軒便開誠布公的說:“近聞高昌關稅加重,客商怨聲載道,長此下去恐有不妥。”
鞠文泰淡淡一笑,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道:“放心吧!他們別無選擇,不走我這邊,除非他們長了翅膀。”
“養雞生蛋,和殺雞取卵的道理,想必王上比我清楚,隻是......”
不等敬軒把話說完,鞠文泰便擺手道:“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隻要你能保證出入關的客商暢通無阻,錢我會如期送給你。”說著,已然黑下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