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亭,又名歇亭,處於李家寨與米脂縣城的中途,遊人過客、官差衙卒往返縣城時歇息之地.往年前,十裏亭曾行人如織,茶舍雲集,好不熱鬧,然今,陝北饑民雲集,攻掠四方,米脂處於陝北的邊緣,受到波及,十裏亭今已是了無炊煙,人氣漸消.
此時正值午後,炎炎紅火,高高懸空,暑熱的氣息越發酷熱,地皮也被灼烤得叫爹喊娘.在行人無跡的道上一隊三人組成的行隊從西側走來.此時炎光緊緊地裹罩他們,使得三人的額角都布滿了鬥大的汗珠,一雙大手不停地往額角擺動,袖子滿滿汗水.
“停下來,歇息一會再走吧”炎氣越發酷熱,手中的袖衫已然滿滿汗滴,隊內有一人揚了揚手中的刀,終止住欲行走的隊友.
餘二人也是酷意難擋,聞言忙不迭地坐下,取出水囊大口喝水,身上長袖搖晃不止.
這三人正是李鴻基與衙兵,李鴻基安慰了韓家娘子後,便答應隨衙兵往縣城內一趟,三人行走了個把時辰,終於來到了十裏亭.
“不知兩位衙大哥如何稱呼,曾經在不亦在官家下任過衙員”靠坐樹底下,身上的酷熱漸退,李鴻基有了插話的空檔,連忙交談一番。
身材微胖的衙兵指著臉容消瘦,胡須滿顎的衙兵道“在下王斐,我的同伴陳放”,徐後驚異道“李兄弟也在官家下做過糊口”(注,糊口就是養家的意思,就是在官家下打過工)
李鴻基站了起來,朝西北方看了一眼,一臉落幕,徐後道“在下本是延安府治下一位驛員,不幸遇上新皇新政,官家奉旨裁減驛員的日子,李某行差途中丟失了公文,終被迫離退”
微胖的衙兵也爬了起來,走近李鴻基身邊,一臉黯然道“哎,我等本靠官家微薄的月俸度日,一但被辭退,收入全無,還將承受著沉重的賦稅,這樣日子實逼我等無路可走”
坐於樹底下的衙兵陳放接聲道“哎,聽說隔壁縣的驛兵張存孟(張存孟,就是崇禎早期起義軍首領不沾泥)就是因為被離退無錢上繳賦稅,被迫走上反路”
王斐點了點頭,肯定道“嗯,我也聽聞了”,接而又道出一爆炸新聞“近來我們縣內也流入了幾夥流軍,縣君坐在堂上也頭痛得很”
“哎,那是官家該操心的事,我們還是辦好自己的公差吧,免得連日子也過不了”衙後陳放望了望天色,徐後道“該趕路了,不然趕不上在城門關閉前回城”
王斐也瞧了瞧太陽的走向,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然轉向西邊,忙不迭轉過頭來喊了李鴻基一聲“李兄,我們該趕路了”
“走,你們抓了我兄弟,走得了嗎”然而,這時尚未待李鴻基接話,十餘道影子魅影般掠出,當首一位男子滿臉髭須,洪亮的聲音奪口而出。
十餘位大漢一現身,頓將衙兵王斐、陳放嚇的一驚,徐後毫無畏俱地抽出腰間的大刀,喝叱一聲“你們是何人,膽敢恐嚇官差,不怕吃上官司”
“哼,官差又如何”髭須大漢蔑視了一句。
“張大哥,你怎麼來了”李鴻基愕然地轉過頭來,朝髭須大漢叫了一聲。
來人正是數日前與李鴻基相遇的張獻忠。
“李兄弟不用擔心,哥哥一定將你救出來”張獻忠朝李鴻基注了一個安定的眼神,徐後道吩咐左右道“兄弟們,上,一個不留”
對方膽大無俱,使衙兵王斐與陳放一驚,眼看十餘位大漢提起木棍刀叉猛的衝上前,臉容頓變,瞬後又鎮定沉穩,目光凝重,雙手抓緊腰刀,一副準備戰鬥的狀態。
十萬火急間,兩方刀槍轉眼便要相碰,搏命相拚。
此時,李鴻基大驚,眼裏急得冒淚,額邊急得冒冷汗,頓了頓身子,不顧安危,不怕刀斧加身,快速奔來兩方中間,急急道“住手,都住手”
給李鴻基一橫斥,兩方若有顧及,不敢動彈。一時成僵狀。
“兄弟,這是為何,哥哥是為了救你,你若讓官差帶入牢內,還有活命的機會嗎?”張獻忠對視了李鴻基一眼,相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