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這絕世女子此來要將安逸的蜀中攪起多大的風波呢?至少婦人們要小心自己的相公了。
車輦轟隆隆走過,喧囂漸漸減弱,隨著車輦淡去,男人們都跟著車輦走了,婦人們也就悻悻然歸了家。
“天哪,是入畫啊,她怎麼也來了。”韻藍扶著風不羈走上前來,有意無意地問了一句。
“唉……誰知道呢。”連城低語,轉而繼續像前走去。此刻他要關心的不是這個女子,而是該想想應該以何種姿態來麵對另一個女子了。隻是婦人們的話卻仍是不絕於耳……
“不知誰家那天殺的硬是將這個狐狸精請來了。嘖嘖,瞧瞧這排場,竟還真是把她當回事。還聲稱什麼茶天下的國手入畫,洛陽第一美女?我呸,骨子裏還不是個打著清白女的旗號勾引別人老公的妖精。要說是那好人家的女子,誰會當眾拋頭露麵,說白了也就是個會拿捏的妓女。”這話是個形象粗魯、麵色發黑的女人說的,她兩手叉腰,滿臉橫肉,說得唾液橫飛,非常有感染力。
站在她身邊的一個身形略瘦,額上綁著頭巾的女人做賊似的在她的耳邊低語:“我說王大嫂,這話還不能亂講,小心讓別人聽到。”
“聽到怎麼了,就是這麼個理兒。”黑臉女人毫不忌諱,伸出肉墩墩的手指著麵前圍觀車輦的男人們說:“你看看,你看看這些男人的嘴臉,那哈喇子流的啊都快到腳麵兒上了。聽說她在洛陽害得好些好端端的人家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呢。”女人接著扯著嗓門兒喊。
另有幾個站在路邊的女人聞言也朝這邊湊過來,“王大嫂,此話當真?”
“那還有假,你們可仔細看好了自家的老公,小心讓那騷狐狸迷了去。聽說有個人為了看她一場舞竟是將自家的婆娘賣了。”
女人這話說的玄乎,嚇得幾個女人趕忙緊張兮兮地在人群中搜索自己相公的蹤影。她們個個愁眉苦臉的,一時間竟沒了看熱鬧的心思,像是自己的相公真的會為了欣賞入畫一舞而將她們賣了一樣。
唉……流言止於智者。連城心下戚然,真不知那天性驕傲的入畫聽了這些話該會作何反應。
民間有“長舌婦”之稱,亦有“最毒婦人心”之言,倒也不能說是憑空汙了婦人的名聲。要說這世上哪有空穴來風的事情,好歹還都是有跡可循的。
當然,用“婦人”而非“夫人”,這其中也是大有文章的。要說在那段漫長的男尊女卑的曆史中,尋常人家的女子根本沒有上學堂的機會,當然也就與孔孟之道、聖賢之書無緣得見了。由於無法踩在巨人的肩膀上看待世界,那些市井婦人的見識也就著實高不到哪裏去。
若是誰有幸嫁個書香門第,熏陶之下也當會有所長進,可是這樣的情況是很少見的。她們之中的多數還是將大好的青春付與同樣鼠目寸光、眼裏隻識得銀子和美女的市井小民了。
拋卻尋常女子不言,再說那些大家閨秀、閨閣千金。若是父母尚有些遠見卓識的,自會請個先生讓自己的女兒在學習女紅之外,略微涉獵一些請棋書畫之類的技藝;若是父母迂腐的話頂多也就是稍稍比女尋常女子多了些嬌氣而已。這樣的女子嫁個好人家,就不是婦人而是夫人了,顧念自己的身份,所以說起話來或多或少會收斂一些,倒不似市井婦人那樣直白。
人言可畏,是以最厲害的就是這些愚昧而大膽的婦人了。她們得了一星半點的風言風語就能編得跟天書一樣,還覺得自己很了不起。若是真有些心機的斷然不會在這兒罵街,當然是回家琢磨著怎樣將自己相公的心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