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探王府(2 / 3)

蘇挽月直覺那人所稟報之事一定與此案有關,她不敢怠慢,眼睛盯著他們一行人的去向。隻見德王等人沿著浮橋,一直向岸邊另一座小樓走過去。

夜深人靜,德王府內看似一片安寧。

蘇挽月不敢跟他們太緊,因此落後了大約十餘丈,等她追到德王府的小樓附近時,卻發覺他們竟然失去了蹤影。

她暗自後悔剛才腳步太慢,正在懊惱時,卻突然發現小樓窗戶“吱呀”一聲輕響,緊接著聽見有人走近窗邊。她迅速低下頭,躲藏在小樓犄角的位置,這裏光線昏暗,恰好放著一盆足足一米多高的碗口大茶花,此花正當盛開之際,枝葉濃密,是藏身的好地方。

沒過多久,一襲黑衣的德王出現了,他佇立在窗前,凝望著天際一抹黯淡的下弦月,神情若有所思。

蘇挽月知道德王在此,小樓附近必定耳目眾多,她唯恐被人發覺,立刻屏住了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過了一會兒,她竟然聽見了一個幽遠而嬌細的女子聲音,從小樓軒窗內傳出來:“……不是說東廠已經結案,皇上也不再追究此事了麼?為何錦衣衛會派人去義莊呢?”

這個聲音原本不奇怪,但接下來她說的話,讓蘇挽月幾乎目瞪口呆。

“……無論如何,妾身如今在宮中是已死之人,皇上冊封的‘眉妃’,早在數日之前已暴斃於翠縷宮內,如今妾身不過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子,即使有人發覺,又能如何?難道不許世間有長相類似之人麼?王爺何須擔心?”

眉妃!

蘇挽月不禁汗毛直豎,原來她並沒有死?

這一瞬間,她忽然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難怪她總覺得眉妃之死這件疑案有許多許多的不合理之處,原來是因為她根本沒死!可是,如果眉妃並沒有死去,那麼,她與朱佑樘所見在翠縷宮的眉妃,和她與牟斌在京城義莊所見的眉妃,又是誰呢?

此時,隻聽德王歎了一口氣道:“本王倒不怕他們追查。隻是覺得對不起你,一切都是本王的錯,害得你如今一無所有。”

那女子的語氣似乎並不幽怨,反而帶著開心的語氣說:“妾身有王爺如此相待,夫複何求?隻願妾身腹中孩兒安好,將來我們一輩子都在一起,開開心心生活,紫禁城內浮華不過是給臣民看的,貴妃也好,皇後也好,那些虛名妾身早就不稀罕了。”

蘇挽月留心聽著他們的對話,暗自思索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眉妃並沒有死,所以當晚他們在翠縷宮中看到的“她”其實是一個活人,所以她臉上才會有美好而安寧的表情;而在義莊之中的“她”,顯然已經被偷梁換柱,變成了真正的“遺體”,所以才會麵目猙獰。眉妃不愧是蒙古女子,竟然如此膽大包天地在明朝皇宮之中實施“掉包計”,原因隻不過是因為她與德王之間的私情令她有孕在身,此事無法再隱瞞下去,所以不惜鋌而走險。東廠追查到了此事與德王有關,但不敢貿然行事,這畢竟是一樁皇室家醜,朱佑樘才不要東廠追查,寧可要自己的親信來探究真相,無非是想幫德王遮掩此事,不願意聲張。

她剛剛想到這裏,忽然感覺到背後一陣涼風襲來,心中頓時一凜,迅速地將身體側向一邊。一支閃著寒光的飛鏢“嗖”地貼著她的鬢發掠了過去,插在附近的一株大樹上,震得枝搖葉顫。

她暗叫一聲“不好”,看來行藏已經敗露,要趕緊設法逃離現場!

然而,她還沒有來得及轉過身來,第二枚、第三枚暗器又向她襲擊過來。這一次,她的運氣沒有前兩次那麼好,剛飛身逃離了十餘米,隻覺得左腳踝一陣巨痛,第四枚暗器直飛而入,隨著那種力量的衝擊,她眼前一花,腳下一軟,頓時摔倒在小樓前的地麵上。

小樓之後已有數名王府侍衛提著武器向這邊直奔而來,但蘇挽月腳下受傷跑不快,輕功也施展不出,她咬著牙向後院加速奔跑,當她一直跑到牆頭附近的時候,發現那些追兵竟然全部都追向了另一個方向,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這邊。

這是怎麼回事?蘇挽月不禁有些糊塗,難道那些人全部都看花眼了?

牆頭就在眼前,她顧不得多想其中緣故,趁著這個空當的大好機會,縱身躍上牆頭,看準了拴在附近樹樁上的那匹“追風”,剛好輕輕落在它的身上。那匹“追風”不愧是有靈性的西域良駒,一見主人到來,自己奮力掙脫了栓繩,撒開四蹄,載著她飛也似地向皇宮神武門方向疾馳而去。

經過一番周折,終於回到了毓慶宮侍衛寓所,蘇挽月驚魂稍定。

她將追風放進馬廄係好,一瘸一拐地走到寓所廊下,本想立刻躲進自己房間,關上門看看左腳踝的傷勢怎麼樣了,但她之前已勉力支持了太久,此刻才感覺到疼痛鑽心。

蘇挽月和雲天的房間相隔不遠,在左側回廊的最裏麵,地方十分隱蔽,再加上外麵高大的樹木一遮擋,像是隱沒在黃瓦紅牆的宮殿裏。她慢慢地拖著腳步走到房間門口,正要推門進去,低頭時竟然發現地麵上有一條細細的血跡,色澤鮮紅,尚未凝固,分明是人的血!

她嚇了一跳,急忙去看自己的腳下,還好,她雖然傷了腳踝,但並未傷筋動骨,而且外麵套著黑色真皮的靴子,根本沒有血液滲出,這些血跡顯然不是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