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仇人相見(3 / 3)

雪漸漸下得大了起來,蘇挽月站立在毓慶宮後門門口,履行“侍衛”職責。因為宮殿前門位置比較重要,所以她隻被分配在後門做看守。

她遠遠地看見朱佑樘一行人從宮道旁走來,福海替他撐著一把油紙傘,傘麵已落滿了厚厚的一層白雪。他一襲白衫,腰間係著一條素色的錦帶,看起來極其簡潔清雅。

他從雪地裏徐徐走來,眼裏隱隱有一絲迷茫而尖銳的神色,但在看到毓慶宮門的瞬間,又變得格外的柔和。

“給太子殿下請安。”蘇挽月和另一名侍衛按照規矩行禮。

“你隨我進來。”朱佑樘看了蘇挽月一眼,她看上去有點憔悴,臉色有一抹倦色揮之不去,似是夜晚沒有睡好。

朱佑樘走在甬道中間,蘇挽月跟著他走在甬道兩側,而後忽然朱佑樘往旁邊挪了一步,蘇挽月差點踩到他的衣角。

“好險!”她輕呼一聲,趕忙退了一步。

“這裏以前不是有棵老杏樹麼?”朱佑樘側著身子,望向旁邊空空蕩蕩的草坪。

蘇挽月被問得莫名其妙,她對皇宮是完全沒有印象的。紫禁城很大,大到她這個路癡完全不記得路,但也許對朱佑樘來說很小,小到他可以記得裏麵的一草一木。

“回殿下,那棵杏樹三個月前已經枯死了。”幸虧小太監福海記得這事,“入冬的時候就死了,被挖了出去再把草坪填平,殿下想必是這幾個月都沒有走永這條道,所以沒有發現。”

“我竟然不知道,這株杏樹如此短命。”朱佑樘簇了簇眉心,“杏樹又名長壽樹,有四十年到一百年的壽命,抗旱抗風,生命力極強。”

“往年長勢極好,今年忽然就枯死了,一定是因為氣候異常啦。”蘇挽月忍不住說了一句。

朱佑樘看了她一眼,帶著歎息之意說:“這棵銀杏樹,從我記事起就長得枝繁葉茂,早春開花,先花後葉,每一年都開大片大片粉白色的杏花。”

蘇挽月走到那株杏樹空著的地方,用腳踩了踩,說道:“其實這裏土質還算不錯,等到春天來了,可以再種一株。”

朱佑樘輕輕點了下頭,說道:“明年春天,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若是新種的樹不成活,我唯你是問。”

蘇挽月暗想,還明天春天呢,鬼才知道我那時候還在不在這個時空裏?

進毓慶宮正殿,一名梳著美麗發髻的侍女就迎了上來給朱佑樘請了個跪安,聲音溫柔地說:“奴婢給殿下請安。”

蘇挽月認識她,她叫紅綃,年紀大約二十開外,與朱佑樘相仿,她與綠痕一樣都是朱佑樘的貼身侍女。

朱佑樘至今未婚,毓慶宮內的侍女並不算多,他不像其他皇子王爺們那樣鶯鶯燕燕要了一堆婢女在身邊,除了紅綃和綠痕,他對其他侍女們也不甚親近。

“更衣。”朱佑樘吐了兩個字。

紅綃捧了個托盤過來,上麵是一套青色長衫,放著托盤在邊上,她雙膝跪地,畢恭畢敬地給朱佑樘解紐扣。

“殿下,微臣先出去了。”蘇挽月覺得看他換衣服有點尷尬,趁著他低頭的功夫,打了個招呼就準備溜之大吉。

卻聽見朱佑樘說:“站住。”

蘇挽月隻得停下來,他仔細掃了她一眼,對紅綃說:“將書房左排第二格裏麵的錦盒取出來。”

紅綃依言拿到那個錦盒,雙膝跪地呈遞給他。

他並不接錦盒,示意紅綃打開,蘇挽月好奇地看了一眼,錦盒內竟然有一對流光溢彩的翡翠玉環,玉環成色極好,碧綠通透,沒有絲毫雜質,幽幽發出潤澤的光芒,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好東西。

朱佑樘根本不看那對玉環,漫不經心地對蘇挽月說:“賞給你的。”

她忍不住問道:“無功不受祿,不知殿下為什麼要賞賜微臣?”

他看了看她烏黑亮麗的秀發,說道:“你不是喜歡束發麼?”

她腦子一轉,立刻說:“這個太貴重了,微臣時常舞刀弄劍,還帶著一些鋼鐵暗器之類,萬一磕磕碰碰傷損了實在可惜,殿下還是自己留著吧。”

豈料朱佑樘看都不看她,隻說:“毓慶宮中多得是各色珍品首飾,我既然說了賞你,豈有收回之理?你喜歡就留下,不喜歡也隨你處置。”

蘇挽月不禁暗自咂舌,朱佑樘果然是一副富庶大明王朝的皇太子派頭,這對玉環如果拿到現代去,不敢說價值連城,至少也算是頂級翡翠了,可惜她什麼都帶不走,在明朝要這些身外之物完全沒用啊!但他一番好意賞東西,如果堅持不要,未顯得太小家子氣不上台麵,他既然肯給,就坦然受之吧。

她想到這裏,就將錦盒拿了起來,說道:“既然如此,多謝殿下賞賜!”

朱佑樘打量了她一下,語氣曖昧地說:“男裝有男裝的好處,本宮就喜歡你這副清清爽爽的模樣,與她們全然不同。”

蘇挽月顧不上深究他的話,抱著錦盒飛快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