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似堇淡淡揚起臉,說道:“可怕的豈止是後宮?我們明裏拿著朝廷錦衣衛的俸祿,聽上司的安排,卻要秘密背負暗衛營任務,我們的處境比宮妃們更危險一百倍。沒有任何人可以幫我們,我們隻有自己認清形勢,趨吉避凶,才能保住性命!”
蘇挽月好奇問道:“姐姐說的‘暗衛營’,是個什麼組織?”
花似堇給她倒了一盞清茶,掃了她一眼才說:“你年紀還小,資曆尚淺,等到過些時候,若是符合暗衛營人員資格,自然有人會告訴你的。”
蘇挽月聽得一頭冷汗,莫非花似堇她們這批人都是屬於“無間道”的?那個“暗衛營”聽起來似乎是一個比錦衣衛更神秘奇特、更嚴格的機構,但願那幫人千萬不要看上她才好!看來“蘇挽月”這個大明錦衣衛的“金飯碗”裏,看來裝的並不是山珍海味,而是拌著毒藥的蜜糖哇!
花似堇沒有再深入說下去,帶著關切的語氣說:“時間不早了,我找人給你安排一個清靜的居所。你跟我來吧,樓後另有一座小院,單獨留有出入之門,與前麵毫不相幹,盡可放心居住。”
杏花樓後院房屋建造得十分清幽雅致,廊簷形成“回”字格,東麵一排三間廂房,布置得整整齊齊,完全聽不見前麵杏花樓的燈紅酒綠之聲。北麵果然另外有一扇通往外麵的小門,旁邊還設有馬廄,十分舒適方便。
蘇挽月大病初愈,倒在床榻上就沉沉入夢。
不知道睡了多久,卻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了,她穿鞋下了床榻,循著聲音來處往外看,發現那聲音是從後門出傳過來的。
明代的治安貌似並不好,她擔心有賊撬門進來,頓時嚇得睡意全無,隨意披了一件衣服,躡手躡腳地走到後門附近。站在馬廄裏的“追風”的耳朵機靈,他看到蘇挽月走過來,立刻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她將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它不要出聲,沒想到它竟然聽懂了,很老實地低下了頭。
蘇挽月透過後門間隙往外看,頓時嚇了一跳。
門外小巷內竟然麵對麵站立著兩個人,其中一人黑紗蒙麵,低垂著頭不停哭泣,看身形像是一個姿態聘婷的女子;另一人長身玉立,身穿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看樣子也是錦衣衛。他神情肅穆地看著眼前的黑紗女子,聲音粗啞地說:“……你究竟要我怎樣,才肯對我說實話?”
黑紗女子低聲啜泣著,斷斷續續地說:“實話我早已對百戶大人說過,是您不肯相信而已……有便是有,沒有便是沒有,你這樣糾纏我也沒有用……”
那人一陣煩躁,上前一步拉著她的手,言辭懇切地說:“那日我記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你……你說你根本不懂武功,我姑且相信你,但我傷口上的天山雪蓮聖藥本是皇宮大內禦用的貢品,你從何得來?”
黑紗女子一陣錯愕,沉默良久,才“哇”地一聲哭出來說:“我都說了不是我……我怎知道大人的藥從何而來?大人為何認定了就是我呢?我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青樓女子,跟大人有過幾夕露水情緣不假,但別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大人何苦為難小女子?您三番兩次闖入我房中趕走客人,還要我怎麼在杏花樓做生意?求您放過我吧!”
那人見她哭得十分淒慘,隻好放開了她的手,他深吸了一口氣,恨恨地一拳砸在小巷牆頭上,說道:“好吧,你既然咬緊牙關不肯說,我就不再問你。不過,如果真的是事實,就算你滴水不漏,我也能查出真相!”
黑紗女子倒也淡定,繼續啜泣著說:“……那麼小女子就祝願大人早日達成心願,找到救命恩人。我可以回去了麼?”
那人揮了揮手,示意讓她走。
黑紗女子彎腰屈膝福了一福,隨即加快腳步從後巷離開,看她的行走方向,應該是從後巷轉到杏花樓正門。
那人獨自在後巷長籲短歎了一番,無奈匆匆離去。
蘇挽月無意中看到他們拉拉扯扯這一幕,心裏十分疑惑,照花似堇所說,這些錦衣衛們個個風流花心,但這個男人竟然對這個溫文柔弱的黑紗青樓女子如此專一鍾情,還算不錯,偏偏對方還對他不屑一顧。
感情這件事,有時候還真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