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轉馬頭,看著眼前纖細的背影,麵色有些不虞,好心當做驢肝肺。馬鞭使勁一揮,也沒個輕重,馬兒吃痛猛地向前奔去。過了,過了,跑過了,你個蠢馬,王繼耀讓顛了個七葷八素。元安見眼前橫衝直撞的一人一馬,拍了拍胸口暗幸,多虧閃得快。
當脫韁的野馬載著主人停在定國公府門前時,恰巧趕上元安正要敲門。聞聲轉過頭來,簷下昏黃的燭光映在麵容上暖暖的。看到不遠處的一人一馬,竟然嘴角上揚,眉語目笑。轉身敲響銅柄,驚呼聲傳來,嘈雜喧鬧,直至大門重新閉合,才恢複了方才的寧靜。
元安全然不知自己燭光笑貌給看者留下怎樣的波濤起伏,蠢馬等得不耐煩,摔蹄子打噴嚏,這才扯回主人神遊的思緒。剛才繞城狂奔的怒火也在那笑意中平息下來,輕夾馬肚,嘴裏哼著不成調的哨子,晃晃悠悠往家去。
王繼耀目光陰沉的看著銅鏡中的人影,長發淩亂,玉冠歪斜,麵色潮紅,衣衫不整,難以描述得另人遐想。怪不得方才家中小仆臉上盡是怪異,怪不得那何元安朝自己笑。王繼耀把手中馬鞭憤力甩向銅鏡,咬牙切齒,“蠢馬,老子要吃了你的馬肉!”馬廄中,閉眼安睡的家夥突然打了個噴嚏。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樊家得罪了無憂郡主的消息一夕間傳遍了涼州。饒是樊爺四處托關係打點,也是求見無門,紛紛避之不及,生怕禍及自家。樊家產業也通通無人問津,關門謝客。短短半月工夫,損失慘重,樊爺急得嘴起燎泡,頭發也生生白了許多。
管家阿公恭敬的彙報著這半月裏樊家種種境遇,話到最後幾乎是要拍手稱快,“這樊勝景弑兄上位,無惡不作,現下那些個酒肉朋友一個個對他避之不及,落到這番地步,實在是罪有應得。”
元安躺在搖椅裏,麵色如常,隻是嘴角偶爾顯露的笑渦,看得出她此時愉悅的心情,“辛苦阿公了,請繼續注意著樊家動靜。”
“元安你單打獨鬥那股狠勁哪去了,這都半個月了還隻是讓人守著。要是換作是老子,早讓他頭破血流……”話音未落,隻聽“嘭”的一聲,紹小苗背朝天的倒了下去,手裏端著的糕點盤扣在臉上,“咕嚕嚕”滾到一旁草地裏。元安從搖椅裏躍起,火急火燎的往屋裏跑,“阿露,快打水來,我要沐浴,沐浴!”
阿露在身後追得呼哧帶喘,嚷嚷:“郡主啊,您慢些,身上的傷還沒好全呐,可不能沾水啊。”
還是童路跑進院子來,才把倒在地上滿臉糕點屑的紹小苗扶了起來。惱羞成怒的吼聲如驟雨襲來,“他娘的,老子心窩子,何元安,老子招你惹你了!”揉著胸口,疼得直抽抽。童路抹了把臉,心裏哀嚎不已。
元安在阿露的嘮叨下沒能愉快的沐個浴,一絲不苟的洗漱更衣這才平了緊皺的小臉,嫌棄的看了眼丟棄在地的衫子,吩咐著:“阿露,記著日後凡是紹小苗在府裏,就不要端上任何吃食茶點。”阿露憋著笑應是。
“紹小苗還未走?”看著鏡中給自己挽發的阿露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