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小天將將走到廊上就聽淩空一聲慘叫,原來是被銀鞭直甩入對麵柱子撞出沉重的悶響。百十來斤的壯漢啊……樊小天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暫時還沒亂了方寸,抓過身側瑟瑟發抖的小柳沉聲道:“館裏完好的兄弟還有好些?”
小柳此時已經嚇得聲音帶顫,“館裏原有五十來個弟兄,這一會功夫折去半數還多。”這哪還是人。
樊小天眼睛緊盯著大堂裏揮鞭行如流水的身影,稍作沉吟,“去碼頭,讓樊弘帶上百號弟兄即刻趕來。”此時的他已讓恐懼占據了內心,小柳倒還尚存一絲理智,顫顫巍巍的開口:“怕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若是惹下貴人……”樊小天哪裏會沒有想到這層,“你當這會放過了她,來日會對咱以德報怨。”話畢,兩人不約而同的陷入了沉默,樊小天歎了口氣,“去吧。”
在房間裏隔音雖好但還是依稀聽見屋外傳來的聲音,打鬥聲不甚清楚,倒是嘰嘰喳喳的說話聲聽得清晰。王繼耀搖扇笑道:“外麵倒是熱鬧。”
樊爺剛收下一筆大買賣,心情頗佳,拍了拍微微發福的肚腩,爽朗一笑,“賢侄有興致,那不妨出去看個熱鬧?”王繼耀含笑頷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盥手漱口後踱步到廊上。
紛雜的噪音湧來,二樓廊上盡數站滿了人,身後的房門通通敞開,或美人擁懷,或搬椅而坐,或端杯吃茶,錦緞粗衣無一不是聚精會神,看著難得有意思的好戲。
“砰”最後一個壯漢被撂倒在地,還算是硬氣,忍著痛一聲不吭,豆大的汗珠濕了磚麵。“好,好!再上,再上啊……”亢奮的看客絲毫意識不到自己此刻的麵貌落在人眼裏,連華服都遮掩不住的醜陋。
樓梯上剩餘的打手瑟縮著不敢貿然出手,樊爺狹長的眼裏閃過狠厲,啐道:“弘子,你看你帶的這幫窩囊貨!老子養著你們吃幹飯的!”樊弘被吼得縮了縮脖子,無奈的隻好自己親自帶著人上場。
一步一步仿佛正走在刀尖上,每近一步都紮的生疼。原本安靜持鞭而立的女子輕巧的睜開眼眸,望向他,平靜的,毫無波瀾的,卻帶著仿佛死亡一般的氣息。樊弘生生的釘在幾步開外,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蠢貨,上啊!”樊爺等得不耐煩,爆著青筋吼道。王繼耀撇了他一眼,心裏冷哼,到底隻是個小人,沒有了他哥哥,樊家也該歇歇了。臉上還是恰到好處的笑,“樊爺何必惱,樊爺手下隻為生計,而那人卻是為了她的性命,要我說,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那樊爺也是讓氣急了,“吩咐下去,誰要是能製服那女子,賞銀百兩。”樊爺這一開口,樓上那些老爺豪紳也忍不住心裏癢癢,竟開了賭局壓輸贏。王繼耀笑起來,這些人真是……吩咐著自個兒小廝,“去,壓上一錠銀。”
“敢問少爺壓誰?”
“自然壓那單打獨鬥的小怪物。”搖著扇笑得搖曳生姿,絲毫不在意身側樊爺滿臉難看的神色。
眼看著那些人聽說有賞,眼睛泛著綠光,鬥誌都不是原先頹萎的樣子。元安還是獨立的清冷姿態,半分不為所動。裂開的衣袖間白嫩的手臂被滲出的血浸滿,黑色的衣袍也呈暗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