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宜權道:“這倒不一定,賀某剛才想起,在我問他的過程中,他似乎想起過什麼,待我再問時,他卻又忘了,不知是啥原因。”
耶律宏基眼前一亮:“你能肯定他想起過什麼?”
賀宜權道:“屬下肯定。”
耶律宏基“哦”了一聲,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當時他究竟想起什麼了呢?”
賀宜權道:“無論他想起什麼,不外乎三種,一是思想開小差,想起與此無關的事,二是可能有關,但他本人覺得無關,忽略了過去,三是切實有關,但他不願說。可按當時的情形,第三種可能幾乎沒有,第一種也不現實,憑我這麼久對他的觀察,這孩子可不是思想混亂的人,我在與他談那麼重要的事,他怎麼可能去想其它事情?”
耶律宏基眼前一亮:“這麼說,隻有第二種了?”
賀宜權道:“目前看來,似乎隻能這樣認為。”
“分析得好!”耶律宏基挺了挺身子,“如果真是這樣,我們還是很有希望的,隻是小孩玩性大,容易忘事,因此,此事不能拖得太久,一定要盡快讓他將忽略了事說出來。”
賀宜權道:“話是這樣說,做起來卻頗有難度,依照常理,容易忽略的事,往往都是當事人自以為很小的事,能否重又想起很難確定,而且這種事不能反複追問,一是怕逼得太緊適得其反,二是怕萬一讓他生了疑心,不肯合作。”
托兒一向性急,聞言嚷道:“這也不成,那也不成,如何是好?要不,幹脆將他殺了,免得老子東想西想,頭都想大。”
耶律宏基冷冷瞥了他一眼,道:“你在王爺麾下做事多年,王爺的沉穩,你咋一點沒有學到?”
“我……”托兒語塞,漲紅著臉,不再多嘴。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僵屍”道:“屬下倒是有個想法,不知是否行得通。”
“是麼?說說看。”耶律宏基抬了抬身子。
他知道自己的這個部下,平時沉默寡言、惜語如金,一旦說了,必有獨到見解。
僵屍道:“我們穀中不是還有一個小孩麼?這事大人不好出頭,何不通過小孩來解決?”
“小孩?”眾人麵麵相覷。
倒是賀宜權反應快,道:“你是說瑾蘭郡主?”
僵屍道:“不錯,他們年紀相仿,相處容易,隻要放到一起,就不愁他們不說話,隻要說話,就不怕他不說出點什麼。”
“不,不行,堂堂大遼郡主怎能與低賤的宋人小孩玩在一起?這事傳出去,非但大遼顏麵不存,老王爺在天之靈又如何能安?”托兒立即表示反對。
其他人也道:“是啊,此事萬萬不可。”
“不!”耶律宏基想了想,道,“非常時期非常處理,要知這小孩手中握的不是一般事物,而是關係到寒梅穀生死存亡的大事,因此,本穀主不但要讓他與瑾蘭郡主一起練功,還要他們吃住都在一塊。”
眾人一聽,俱都傻了眼。
耶律宏基接著道:“從明天起,郡主與小男孩白天隨賀將軍上鷹嘴崖練功,晚上回到駐地,由僵屍全程負責,不過……”
他冷冷掃視了眾人一眼,道:“你們一定要記住三點,一是平時練功不能太累,免得一回宿舍便蒙頭大睡;二是除了賀將軍和僵屍,誰也不許擅自接近,以免引起懷疑;三是他們說話時,你們隻能偷聽,不許插嘴,並將談話內容一五一十詳報本穀,明白了嗎?”
“是!”眾人臉色一肅,異口同聲道。
議事畢,眾人退下,賀宜權走的最後,一出大廳,突覺有股說不出的涼意,一抬頭,才知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毛毛細雨。
隨後聽到耶律宏基在背後呐呐道:“但願這種安排能夠有所收獲。”
賀宜權打了個寒噤,他知道,這樣以來,無論結果如何,蘇醒的命運隻能凶多吉少了。
這對一個未諳世音的孩子來說,也許太不公平,但世上的事,又有多少是公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