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醒道:“你們是誰?我娘和爹爹呢?”
老嫗沒有正麵回答,隻說:“你已睡了兩天兩夜,餓壞了吧,奶奶給你弄吃的去。”
正要起身,蘇醒從被中伸出手,拉住老嫗的衣裳,道:“不,我不餓,我要我爹和娘,奶奶,他們去哪裏了?他們不要醒兒了麼?”
老嫗眼中含淚,好一會,歎道:“他們不要醒兒,奶奶會要醒兒的,今後,你就跟著爺爺奶奶過日子罷。”
原來,這裏是洄龍鎮下遊一個叫牛莊的小漁村,老頭姓徐,莊裏人都叫他徐大爺,叫老嫗徐大媽,老倆口膝下無子,靠打魚為生。
那天,徐氏夫婦正在洄龍鎮下遊的山腳下捕魚,天黑時分,一中年男子抱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少年跑上船來,說是有人殺了少年全家,還想斬草除根,求老倆口慈悲為懷,快快將孩子救走,又說他還有事,事情一了,再來找他們,然後問了夫婦倆的住址匆匆就走了。
徐氏夫婦救人要緊,趕緊開船回來,不想兩天過去,那人依然不見找來。
蘇醒想:“這人一定是青山舅舅,他不來尋找自己,隻怕也讓道人殺了。”
想到自己從此再無任何親人,蘇醒悲從心起,哭得幾乎昏死過去。
老嫗老淚縱橫,將蘇醒摟在懷中,道:“你放心,隻要爺爺奶奶身子能動,就絕不會餓著你的。”
就這樣,蘇醒跟著徐氏夫婦在小漁村生活下來,那時連年戰亂,到處是孤兒,多了個蘇醒,倒也無人過問。
蘇醒很快與跟村裏其它孩子玩熟,鄉村的小孩很少有人讀書,蘇醒便教他們練書識字,鄉村的孩子則教他如何摸魚、射彈弓。
轉眼過了半個多月,這天下午,一群夥伴在村口玩“娶新娘”的遊戲。
扮“新娘”的是村頭陳獵戶女兒陳小嬌,而“新郎”卻決斷不下,因為好幾個男孩爭著要做,其中又以廖屠夫兒子大塊頭最為霸道,但他每次扮新郎,總要強行跟“新娘”親嘴,還說他爸媽就是這樣的。
正爭得不可開交,陳小嬌過去拉起蘇醒的手,道:“這次就由蘇醒扮,他還從來沒有扮過新郎。”
大多數夥伴拍手讚成,隻有大塊頭不同意,道:“他又沒有父母,待會‘二拜高堂’,給誰拜去?”
大塊頭仗著一身蠻力,經常欺侮小夥伴,見他反對,其他人便都不敢吭聲。
陳小嬌卻據理力爭:“這又不是真的拜堂,有沒有父母有啥關係。”
大塊頭道:“當然有關係,如果沒有父母,你倆給豬給狗拜去啊?到時,大家都叫你們豬夫妻、狗夫妻,能行麼?”
“你……”陳小嬌氣得小臉通紅。
此時的蘇醒本來巳將父母的事放在一邊,經此一提,猶如傷口抹鹽,淚花不由自主打起了轉。
陳小嬌更緊地攥著他的手,安慰道:“不要理他,他們愛咋叫就咋叫,反正我就要你扮新郎。”
蘇醒的淚終究沒有流下來,他感激地望了陳小嬌一眼,撇下眾夥伴,獨自往家裏走去。
遠遠的隻聽陳小嬌衝那大塊頭嚷道:“你若再敢欺負他,我就不跟你們玩了,而且我還告訴你,本姑娘不光現在要他作新郎,長大了還會要他做新郎。”
她的倔強換來大夥一陣哄笑,畢竟,這種兒時說的賭氣話除了陡增相互取笑的話柄,誰會真正放在心上?
遊戲還在繼續,誰也沒有發現,不遠處的一條小路上,兩名山貨販子正在目不轉睛望著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