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看到她軟軟地趴在桌麵上看著舞台上吟唱的女子,竟不見她眨眼,他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舞台上穿著帶著小鎮特色服飾的女孩子紮著兩隻辮子,素白的臉清淺的笑容,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他看著她目光中的渴望,突然心開始生疼。
他不知道她這些年經曆過什麼,可是就這樣遠遠地看著她,他就知道自己一直都沒有忘記她,記得她的每一個表情,記得她羞赧時候臉頰和眉角淡淡的粉紅,記得她開心時候笑起來像彎月的眼,他,一直都沒有停止過愛她。
他就在那裏看著,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喝了點小酒,唇色醉人,不少男人搭訕,但是她沒有理睬,確實讓他心情莫名好很多,但是他不敢想她拒絕別人是否是因為另一個男人,如果她沒有其他的男人,這一次,他一定不會放手,他在心裏這麼想著。
其實她早就看到他了,從他進門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像受到蠱惑一般,不敢動,她每日都會來這酒吧坐上一會兒,不是沒有想過會見到他,畢竟他們是在這裏結緣的,但凡他想找她,一定會想到這兒,可是三年來,她始終沒有等到他。
當年未經人事的她以為跟隨就是她最深沉的愛,可是她親眼見到他多麼辛苦和疲憊,他以為她不知道他和家人之間的戰爭,其實她都知道,隻是他不願意她知道的事情,她也願意配合地裝作不知道,所以當他父親找到她的時候,她沒有多說,既沒有接遞過來的支票,隻是冷冷清清地說她知道了。
直到樂隊中的鼓手背負了外債,而有一天夜裏她無意問出什麼時候能結婚,對於無任何條件追隨他兩年的女子來說,一個美好的承諾的意義僅僅隻是類似於新聞聯播之後的天氣預報,即使明知真正的天氣還是需要明日清晨拉開窗簾才能夠得知,但是楚雍之十分不耐煩地說不要討論這個話題。
她知道應該要理解他的疲憊,可是還是連續紅腫了好幾天眼睛,最後她開口說厭倦,如願以償看到他受傷,然後放開了她。
離開他的三年,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好過,不同於她的默默無聞,他的新聞隻要她點入他的名字,他的近況就能全部得知。
他娶妻的那天,她往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一刀,躺在浴缸裏看血色染紅一池水的時候,驀然清醒過來,這才讓她活到現在,不是不想隨便找一個人結束這漫長的等待,可是沒有目的的幾次戀愛之後,她還是選擇單身,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裏究竟在等待什麼,也許是等著再見他一麵吧,也許,再見一麵就能死心了,可惜,何必自欺欺人呢。
在一起的時候,他對她真的是極好,挑不出一點毛病,除了他忙,而且是越來越忙,她經常一個人將晚飯熱了一次又一次,都沒有等到他。她自認不是胡攪蠻纏無理取鬧的女子,但是兩人還是爆發了越來越多的爭吵,就這樣漸行漸遠的吧。
夜色漸暗,沉浸在回憶中的她起身,她在賭,她知道他會跟來,卻沒有想到他在她進家門的時候宛若從未分離一般,擁著她推門而進,她錯愕地看著他在她的一畝三分地中堂而皇之一副男主人的姿態。
若不是這樸素的背景,這一切就像是他們之間漫長的分離隻是她昨日的一場噩夢,他依然在她身邊,兩人依然是相擁而眠的情人。
她覺得自己眼角都酸澀了,她就像是終於等到歸人回來的妻子,含著滿眶的熱淚凝視著他。
窗簾拉的並不嚴實,清冷的月光摻著點點星光湧了進來,說來好笑,兩人許久未見,見麵的第一件事,他竟然躺在她的床上沉沉入睡。
她的手順著他飽滿的額頭、筆挺的鼻梁輕輕滑下去,最後停留在那緊抿著的薄唇上,她心裏微微有些緊張,就在這個時候,本以為睡著了的男人卻猛然睜開了雙眼,雪白的牙,措不及防間強勢摟入懷中,燙人的吻鋪天蓋地。
他沉穩的呼吸聲在她耳邊響起,一下又一下,帶著誘惑和深情,身下能感受得到男人有力的心跳,她不是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輕咬著唇,手指緊緊的攥住床單,心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可是還是衝他微微一笑,笑意盎然,室內春意潮湧。
極致的疲憊之後,滿足溢滿了他的胸腔,看著她乖乖的縮在床上,隻占了被子裏很小的地方,從鼓起小小的一包就像個小土丘,他伸手一撈,便將她擁入懷中,他胸口洋溢著的滿是柔情,簡直恨不得把懷中的女子揉碎了吞進肚裏去。
他不願意去回想他們分開的原因,也不願意去想她麵對他再次接觸為何不抵抗,害得他憑空出了一身冷汗,他特意把手機關機,依舊當自己是再次進入桃花源,隻想把一切都隔絕在外。
他忍住自己不去問她這些年和誰在一起,有沒有想他,她也沒有問他的妻兒,不管不顧,她就算不知道他有妻兒,也明知他不可能沒有牽掛,可是她也沒有問,兩人像是約好了一般,就像是這其中的七年全數湮滅,兩人隻是攜手出來度假。
她的手上帶著一串佛珠款式的手鏈,他曾擁著她打趣地問她是不是遁入空門了,她也是嬌笑著說是呀。
令他覺得奇怪的是,兩人****赤裸時候她也是不離那串佛珠,他伸手想拿過來細看的時候她卻躲過,他留著心眼晚上等她熟睡的時候,手指輕輕探進去想取出來,觸到一點突起就被她手指握住,輕柔吻上來就讓他忘記了自己抵著睡意到這麼晚的原因。
每次她溫柔他還是拿她沒轍,他一邊沉醉地承受她的吻一邊如是想。
有時候兩人吃晚飯會一起去逛超市,一邊推著超市購物車,他一邊悄悄牽住了她的手,二人的互動就像是多年的夫妻,一顰一笑都默契十足。
她依然是溫溫柔柔的模樣,雙眸清澈如昔,一張白淨的小臉上都是淡然的笑意,不同於以往的是,眉眼間夾雜著甜蜜。
楚雍之長相俊朗,身材修長,尤其是那一身淩厲中帶著點優雅和他與生俱來的貴氣,更是讓他顯得格外與眾不同,這樣的男人,不論放在哪裏都能吸引住女人的眼球,而蘇漾長達腰間的卷發和精致小巧的五官,也同樣是讓人移不開目光。
可是幸福的日子過不了多久,即便是偏遠的小鎮,先不說楚雍之非凡的相貌,就是電視機互聯網上不斷重播的楚家繼承人失蹤的新聞,就讓貪圖獎金的有心之人發現了,當天晚上楚雍之就被人強硬地捂住口鼻帶回了W市。
從此以後他竟然再也找不到她,即便是翻遍整個小鎮,詢問每一個人,都沒有人知道這個叫蘇漾的女子去了哪裏。
他揪著自己的頭發咬牙切齒,他猛然想到她那無論什麼時候總是帶的著一串厚重的手鏈,那塊深夜的觸摸到的凸起也讓他心驚,細細聯係起來一想,她身體向來光滑白皙,不見疤痕,自從再次見麵以來她卻一直帶著手鏈,那不正是傷疤的觸感!
他愈發瘋狂地尋找她,甚至暴怒地砸壞了手機,因為每一次接到的電話都是失望的消息,他甚至恨起將自己強硬綁回來的父親,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麵咆哮的樣子嚇壞了年幼的兒子,他怯怯地躲在門後看著這個瘋狂的父親,然後被趙青菀抱走。
父親聞言過來一拄杖狠狠打在他背上,他悶聲不吭,氣得父親還想照著他頭上掄,被趙青菀攔下,一番好言相勸,等父親離去後,她安靜坐在他旁邊。
他不明白她什麼意思,他一直是愧對她的,兩人雖說沒有感情結合,但是相處這麼幾年來,她對他一直極好,除了沒有愛他,而他,也沒有把愛情給她,可是現在鬧得這麼難堪,確實是他對不住她。
你想說什麼。他開口才知道自己的嗓音這麼嘶啞。
她也不說話,隻是起身微微整理他的亂發,輕輕摟住他,他長久的忐忑居然溢出,我害怕她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