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4章 弗洛伊德為什麼放棄他的性誘惑論(2 / 3)

馬森曾問過安娜·弗洛伊德,為什麼要刪除這些材料。安娜告訴他說,她不願意父親的疑惑把讀者搞糊塗。而對馬森而言,這些疑惑具有重要的曆史價值。這些信件不僅說明弗洛伊德的病人告訴他的遭猥褻的事確有發生,同時也說明了事實上性誘惑論也是正確的。

弗洛伊德為什麼放棄了自己的發現呢?據馬森認為,當時弗洛伊德的男同事因這一理論而遭中傷,並且因為到處泛濫的猥褻的說法而受到含蓄的指控。而弗洛伊德急於得到同事的讚同和支持,所以就聲明放棄了這一理論。馬森在1984年他的書中寫道:“我極不情願地發現弗洛伊德是因為沒有勇氣才放棄了性誘惑假說。”

在弗洛伊德給弗烈斯的、提到過一個名叫埃瑪·埃克斯坦的病人的信中,馬森又找到了其他一些證據來證明自己的觀點。埃瑪·埃克斯坦痛經、月經不調,弗洛伊德讓她去找弗烈斯。弗烈斯決定在她的鼻子上動手術。事後看來,弗烈斯顯然是個庸醫。他認為鼻子是全身最重要的器官,是埃克斯坦月經問題的症結所在。更為糟糕的是,弗烈斯在做手術時,把紗布留在了傷口裏。手術之後,埃克斯坦月經時大出血的病症仍未得到緩解,仍舊流血不止。

手術後,弗洛伊德在給弗烈斯的信中說,埃克斯坦繼續出血,可能是身心失調所致。弗烈斯補充說,那是她對弗洛伊德的性欲望所引起的。這顯然是個荒謬絕頂的診斷,是對弗洛伊德壓抑性欲望和性欲望轉移理論的拙劣模仿。這個荒誕可笑的診斷,馬森認為,同時也說明了弗洛伊德是怎樣曲意迎合他的同事,又怎樣急於把病人的病症歸於幻想,而不是一次醫療事故。弗洛伊德不敢當麵頂撞弗烈斯,批駁他所謂的鼻子理論,不敢說他把手術搞糟了。同樣,他在性誘惑論上也是如此。他也不敢說猥褻兒童在全國猖獗的令人不悅的事實是正確的,也不敢堅持自己的性誘惑論是正確的,從而與他那幫維也納的同事搞僵了。

馬森的書產生了軒然大波,引起了不小的爭論。《紐約時報》稱之為“思想界的水門事件”,還被許多女權主義者和其他一些相信猥褻兒童特別是女童的問題已被忽視和低估了太久的人所接受。馬森被弗洛伊德檔案館解雇了,但他卻成了反猥褻運動的英雄。

然而,不管是正宗的弗洛伊德派還是學術界對馬森的觀點都是極不讚同的。甚至那些被弗洛伊德所蒙蔽的人也不相信馬森的觀點。他們認為,埃克斯坦事件隻起到一個類比的作用,而不能把它當成證據。因為弗洛伊德總是太順從別人了,可能在與弗烈斯的關係中,他太膽小怯懦了,但這不意味著他在其他情況下也是如此。

許多學者指出,事實上,性誘惑論的放棄是一英勇之舉,因為取而代之的觀點,即兒童幻想與他們的父母發生性行為,更不太可能讓弗洛伊德得到醫學界的歡心。至少,“戀母情結”與猥褻兒童現象猖獗的觀點一樣激進,實際上,比它更激進。因為許多醫生發現,猥褻兒童現象確實存在,但人們對“戀母情結”的認識,除了把它當成一個希臘神話外,一無所知。

馬森隻在一點上獲得了勝利。最近公開的給弗烈斯的信使許多學者相信,即使在1897年9月弗洛伊德在給弗烈斯的信中已聲明放棄性誘惑論,但他仍希望能拯救這一理論。馬森在提出這一觀點之後再說“戀母情結”是放棄性誘惑論的直接結果就顯得力不從心了。相反,弗洛伊德是漸漸放棄這一理論的。關於弗洛伊德放棄性誘惑論的原因的傳統觀點,即弗洛伊德開始懷疑他的病人事實上並沒受到性騷擾,頂住了來自馬森的挑戰。

如果虔誠的弗洛伊德派認為他們擊敗了馬森可以鬆一口氣了,那他們就大錯特錯了。因為另一輪新的持久的進攻馬上就到來了。這次是由科學家、哲學家和文學批評家集體發起的。其中,文學批評家弗雷德裏克·克魯斯最為矚目,部分原因可能是他的作品是第一次在弗洛伊德派的堡壘期刊《紐約書評》上發表。

在1993年、1994年發表的文章中,克魯斯同意馬森的觀點,認為,弗洛伊德在放棄性誘惑論的原因這一點上撒了謊。但與馬森所認為的弗洛伊德從他的病人受騷擾這一理論中退了出來是由於膽小和怯懦這一點不同的是,克魯斯指責弗洛伊德編造了這些故事。克魯斯認為,弗洛伊德急於想證明自己的性誘惑論,所以他就鼓勵他的病人回想童年時代是否被騷擾過。而這些病人開始意誌不夠堅決,同時他們也想取悅於醫生,就被迫說了事實上未發生過的性騷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