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再來看你的。”杜變溫柔道,然後稍稍掙脫了一下。
但是杜萍兒依舊緊緊抱著她,好一會兒才將他放開。
杜變來到吳正道夫妻麵前,道:“桂王府,梧州東廠都會保護你們家的,請放心。”
吳夫人眼淚汪汪看著杜變,之前隻覺得眼前這個少年很了不起,而通過昨夜之後,她反而減少了幾分敬畏,多了更多的親熱。
“好孩子,你保重。”吳夫人道。
吳正道父子則躬身拜下道:“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
杜變帶著一行人離開了梧州,返回桂林,前往廣西閹黨學院,因為這裏有他要帶走的第六個人。
畢業大考結束了,唐嚴走了,返回廣東行省。其他大部分學院也都已經分配了工作,成績好的去了禦馬司,礦務司,市舶司,鹽運司等等。
成績最差的則留在了閹黨學院,成為了雜役太監。
曾經杜變在學院幾乎唯一的朋友,毫無存在感的張玉侖成為這群雜役中太監的一員。
雖然他的算術考了75分,但是其他學科一塌糊塗,不管是國學還是武道,又或者是雜學,都接近零分的那種,他還真是超級偏科啊。
所以,他的最終成績還是倒數幾十名,每在閹黨學院打掃廁所,洗衣裳,總之髒活累活全包。
而且就算是底層的雜役太監也是分等級的,那些體格健壯,比較凶悍的人在這群雜役太監中也會作威作福,不幹活,指使那些懦弱的太監去幹髒活,動則打罵。
而張玉侖就是那種最好欺負的懦弱太監。
他從就容易受欺負,出身於貧苦家庭,因為生性柔弱沉悶,家中偏愛弟弟,就把他送去做太監了,父母也就少養一個人。
“張玉侖,快去把所有的糞桶都清理幹淨,否則不惜吃飯。”一個凶悍的雜役太監在後麵踢張玉侖,催促他幹活,而他們幾個則坐在邊上吹牛打屁。
反正這個張玉侖太好欺負了,不管讓他做什麼都乖乖去做。
杜變重新回到閹黨學院的時候,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歡迎,幾乎所有的學員都紛湧而出看他,拚命地喝彩和鼓掌。
此時的杜變,已經成為廣西閹黨學院的一個傳奇。別人可不知道百色府的東廠是何等的危險,他們隻知道杜變一畢業就成為東廠試百戶,朝廷的六品官員,是他們不敢仰望的存在。
此時的杜變,已經成為了所有閹黨學院學院的偶像。
杜變來到最底層雜役太監幹活的地方,那些原本正在吹牛打屁的流氓太監見到杜變後眼睛一亮,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衝了過來,連滾帶爬跪到杜變的麵前,拚命磕頭道:“奴婢拜見杜大人。”
“奴婢給杜大人請安了。”
“杜大人萬福金安。”
其實這些人有一半都是杜變曾經的同學,甚至曾經還欺負過他,隻不過他們現在看杜變真的如同看上的人一般,都已經不是用偶像來形容了。
杜變朝著他們點了點頭,然後朝著那邊埋頭洗馬桶的張玉侖走去。
“張玉侖。”杜變喊道。
張玉侖一愕,抬起頭看到了杜變,先是一喜,畢竟他曾經是杜變的好友。但是很快他明白此時兩人已經是一個上一個地下,頓時他完全跪伏在地,叩首道:“奴婢拜見杜大人。”
閹黨的世界就是這個現實,哪怕曾經是朋友,但一畢業之後可能一個是人上人,一個是最卑賤的奴婢。
杜變道:“我就任百色府東廠千戶所試百戶,身邊缺一個算術很厲害的人,你願意來嗎?暫時不能給你東廠的編製,隻能是我私人的助手。”
這話一出,張玉侖頓時呆了。
前所未有的幸福感瞬間在他的心中爆炸,使得他再也無法抑製自己,跪伏在地上顫抖哭泣。
他用盡所有的力氣叩首道:“奴婢願意生生死死,為主人效死!”
眼前的杜變,輕輕一抬手,就將他這個可憐人從地獄抬升到堂,這也是權力的魅力。
杜變道:“你漱洗一下,然後去廣西東廠鎮撫使府找我。”
罷,杜變離去。
他走了之後,張玉侖稍稍猶豫,要不要把剩下的馬桶也刷洗幹淨。
但是之前欺負的那幾個流氓太監立刻衝了過去,朝著張玉侖拚命地磕頭,然後拚命自打耳光。
“張大人,請恕奴婢之前有眼無珠,有什麼對不住的地方,您盡情打盡情罵,奴婢要是躲一下,那就是狗娘養的。”
這五個太監以前多凶啊,對他張玉侖不是打就是罵,此時卻比狗還要諂媚,這就是權力的魅力。
張玉侖成為杜變的手下後,隻要稍稍提一嘴,這幾個曾經欺負過他的太監基本上就死路一條了,他想要報仇太簡單了。
但是張玉侖卻沒有這樣做,而是將這五個欺負過他的太監一一扶起,道:“師兄,隻求你們以後再遇到柔弱的太監不要欺負得太狠,他和你們一樣,都是可憐人。這個世界上的可憐人如果還不抱團,而是互相欺負,那真的就沒有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