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進園子,便見探春迎過來,“二哥上去了?”
“沒有,外書房坐坐,老太太那邊,晚上還要過去的。三妹這是?”
探春輕歎道,“前些日子,二嫂子的身子以是好了許多了,有平兒幫襯著,倒也能辦事。可這幾日,身子又覺得沉了!才剛兒平兒過來尋我,讓我過去幫襯一回,二嫂子要放年例,忙不過來的!”
“一家子就沒個省心的!”寶玉知道,賈赦送賈璉一個秋桐,就算給鳳姐眼裏安了釘子了。
探春道,“二哥,依著我說,不如你求了老太太,把事情攬過來。原本就是名正言順的,到時還看誰個不服!”
寶玉笑道,“三丫頭,辦事還要學啊!沒個分說,老太太怎麼開口?再說了,兩個院子之間的關係很是微妙的,牽一發而動全身。我敢說,隻要老太太漏話,保證比眼下還亂!”
探春倒也明白這個道理,之所以方才那樣說,不過是心裏急了罷了,那一日,二哥聽大伯給璉二哥屋裏放人時候,二哥可是大罵一回的。自己回去後想了一回,覺得還真是這樣的。卻不知寶玉說的都是鳳姐的話,不過是寶玉記住了,鳳姐隨口說說罷了,就如同可卿臨別讖語一般。
可二哥不出麵,這個家怎麼辦呢?沒個法子,不由輕歎,“今年的分例,除了老太太太太,旁人怕是又要少些了。”
寶玉道,“三妹別想著這些,記住二哥的話,自己多學著些個,什麼事情,別強出頭。”
探春道,“我也知道的,隻是眼下這般,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呢?”
‘一時半會子的,隻能這樣了,每個人的習慣都已經養成了,動了哪個,都不願意。況且做的太也不像,外麵也笑話的。’探春點點頭,又說了幾句話,帶人去幫鳳姐了。
聽了探春的話,寶玉心裏煩悶,原本想著去瀟湘館的,這樣自是不能過去了,哪知回了怡紅院,心裏更煩了。還離了多遠,就聽院子裏傳來撕心裂肺哀嚎,“我白操了一世的心了!末了又趕上哪一個了呢?整日院子裏操心,半點放不下,又是為了什麼呢?”
寶玉不用看著人,就知道是奶媽子李嬤嬤,心裏想著怕是又犯病了,按說不該啊,自己可是吩咐過襲人了,不許派活給他的。就連晴雯都叮囑幾回了。難道今兒輸了錢?心裏想著寶玉進了院子。
哪知道一見寶玉露頭,李嬤嬤精神更好了。原本還拄著棍子聽襲人,麝月,秋紋幾個解勸。這回直接坐了地上,兩條腿是猛蹬猛踹,拍打地麵道,“把你奶了這麼大,到如今吃不著奶了,把我扔在一邊兒了,合著親生還不如後養得了”
麝月聽李嬤嬤說的不像,急忙道,“李奶奶可不該如此說的,你老想想,自打進了園子,哪有一時不恭敬的,得了什麼,先緊著不說。便是年節,哪裏又斷了禮數呢!遠的不說,便是昨個,還同襲人姐姐商量的,想著節下孝敬些什麼才好。”
麝月如此一說,李媽媽自覺理虧,可又不忿,隻道,“說的倒是明白了,我會不知了?都想著這兩年不吭聲,便當我糊塗了,我什麼不知道?苦苦熬了這些年,叫個丫頭要我的強!”
一聽此話,襲人嚇了一跳,急忙道,“若是有什麼不對,你老隻管說了就是,哪裏還要這處嚷出來呢?”
李嬤嬤見襲人瞬間服軟,心裏不由同情起來,“你也是好的,整日裏小心服侍,隻是你又得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