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艾三人就跟著李青在村子裏待了下來，平日裏陸達書和徐逸仙都是會鬼鬼祟祟的出去打些山中野物，也時常會分發給這些可憐的村民，於是這幾日來，村民們到是和孫艾等人變得熟悉不少。
這幾日孫艾和李青也是整日待在村裏，到每個村民家裏祭奠下死者，陪陪這些行屍走肉一般的村民講講話。
村中索性還是剩下幾個沒有成年的孩子的，這些天孫艾和李青絕大多數時間也就花在了這些孩子身上，在本該是童年天真爛漫的時候就遭遇屠村的劇變，無論如何也是會在心裏埋下陰暗的種子。關於仇恨，關於陰毒。
李青會跟孩子們講上善若水，隨遇而安。一切痛苦都會過去，不必癡結，不必怨恨。
回答他的是孩子們死一般沉寂的眼睛。
孫艾就蹲在地上沉默了一會，手中玄水在地上刻畫出晦暗不明的圖案。
“前幾日我在山裏殺匪，差點也就被那些匪盜殺了。我之所以能將為禍一方的匪盜殺掉，原因就是我手中有劍。”
說著，孫艾彈了彈蹭蹭發亮的玄水，緩緩的掃視依舊是毫無變化的孩子們。
“殘害你們父親爺爺的人，是雍州邊境的官老爺，身騎駿馬，披著鐵甲，手裏還拿著閃著銀光的長槍，就這麼一槍一槍紮破你們父親的喉嚨，割下耳朵。想來這場麵你們也是看到的吧？怎麼，就不想報仇？”
山中的孩子受浩瀚山林熏陶，大多是早慧。血債血償之類的道理他們也是全都明白，孩子們眼裏閃過光芒。卻是有馬上暗淡了下去。
報仇？談何容易呐。
“我可以教你們學劍，當然，我能教你們的也是有限，不是我藏私，實在是我也是半年前剛剛開始習劍，與其說教你們，不如說是一起學。或許你們要到那種報仇的地步很遙遠，但是我也隻能種下這樣的種子，能否發芽長出參天大樹，全要靠你們自己的灌溉。”
孫艾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來，緊握著手中玄水，開口說道。
孩子們都是眼睛一亮，爭先恐後的點頭。
李青神色複雜的看著這一幕，微微呢喃道。
“授人以魚，授人以漁，小道又是不及，隻是其中又是沾染殺劫因果，也都是算在他頭上了。”
孫艾沒有理會李青的嘀咕，隻是跑到遠處的山林，將一棵參天大木伐下，削鐵如泥的玄水隨意切削，就這樣做了幾把木劍，遞給那些孩子們。
“我們練劍！”
於是山村裏就有一副奇異的景象，一個神態溫潤卻又是隱隱透著彪悍的少年帶著一幫娃子學劍，時常就是拿著一把劍一動不動的站在那站上半天。或者有時也會看到他們整齊劃一的用劍向前刺，斜著撩，向前點，像回挽。
一開練也就是數千次，從朝陽微稀到群星密布，沒有一點水分。大山裏人體質都是要好上那麼一些的，當初孫艾開始練劍，初學的是那握劍，堅持了一個時辰之後，就直接昏厥倒地，而這些大山的孩子，在堅持了一個時辰之後，晃晃悠悠的就自己跑回去休息了。
一直關注著眾人的李青眼中神光熠熠，小跑過來就和孫艾說道。
“狗蛋、扁頭兩個娃子都是有褪凡的跡象，要不要幫上一把？”
孫艾沉默了一會，搖了搖頭。
要是真的要這樣揠苗助長，孫艾大可以叫陸達書將所有孩子強行灌頂褪凡，以陸達書的修為，自然是能夠做到，了不起那天在多吃幾塊肉補回去而已。
隻是神州修者，除非是自行褪凡，才會感悟到法相，要是真的這樣灌頂，沒有法相。頂天了也就褪凡九重天的實力，還為此就抗下複仇的責任，這樣那些天賦平平的孩子們無疑會很辛苦，與其這樣，還不如就讓他們捧著希望與夢想，安靜的期盼到老。這樣會幸福吧？至少，能找到活下去的理由，是吧？
李青聽了孫艾的話，沉默。旋即是深深的行了個禮。
夕陽西沉，孩子們家中的婦人也是招呼孩子們回家吃飯，山裏人淳樸，婦人們也是把李青和教頭孫艾叫上了，對於孩子們練劍，她們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能練成什麼樣？打的過那些鐵甲高馬的軍老爺？
就當是玩耍了，村裏要是連這些孩子們都想死一樣待著不動，就實在是沒有一絲人氣了，婦人們想著，眼裏透過絲絲哀傷。
到了飯點，村頭也是出現了兩個人影，比較壯碩的肩上竟然扛著一直斑斕大虎，一下子把他摔在村子裏，扯著喉嚨就喊。
“鄉親們，來分虎肉啊！”
正是陸達書和徐逸仙兩人。
陸達書和徐逸仙卻似整日出去不知道忙些什麼，孫艾隱隱知道徐逸仙想要布下一個堪輿大陣，大概就是為那些殘忍的軍士們準備的，那日陸達書雙手磨蹭著發亮的劍匣，徐逸仙那日更是破天荒的開口求陸達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