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走進實驗室,緩緩看過那些曾熟悉的一切,以晴不由淚光泛濫。
這裏是二十一世紀,沒有勾踐亦沒有夫差。唯冰冷的數據塵封在各種的數碼設備和電子設施中昭示千年前的曆史。
吳王夫差生性好色,越王勾踐臥薪嚐膽……
眼神看過那些記載於史冊的所謂的正史,以晴不禁狂笑落淚:成王敗寇,這曆史果然從來都是勝者的曆史。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於那場被權謀者肆意篡改的麵目全非的曆史來說,她從來都隻是一個局外之人。
她已向林教授遞交了辭職信,從今以後她的生命裏再不會出現關於那些人的記憶了。
窗外吹來些風,陣陣淒切的歌聲緩緩飄近她耳中,像若有若無的歎息扣動她心門:
花又開,繁複落。
脈語含情不盡寫。
月再盈,夢還缺。
相聚相思難送別。
淇水畔,相思岸。
昨夜辰星悲涼扇。
忘川水,三生石。
但求來生不複見……
來生不複見,終究再也不能相見了吧。
這一世的情相隔千年,堅不可摧的情懷也終不複存在了。
幾多留恨,幾多情傷。幾多相思,幾多斷腸。
該忘的,不該忘的,終究都要忘卻了。
手掌中隱隱有些痛,以晴緩緩鬆開掌心,一枚小小的鑰匙在她掌心,印出些許痕跡,那是當年小路子替夫差轉交給她的,與之一起的還有錦盒。
小路子說過,錦盒裏是夫差留給她的信,隻盼兩人歸隱之後再一起打開。
信!
幡然想起的東西,讓她不由一震,腳下虛軟緩緩取出那隻錦盒,以晴才發覺自己早已顫抖不已。
這隻錦盒,是曆經千年的文物,依稀可見的銅沁似在向眾人娓娓道來它的故事。
雙手緩緩撫過那已鏽蝕不堪的銅鎖,觸手而及的涼。以晴從未想過當初無意間發掘出的古墓,竟與自己有如此深切的聯係。
她不是西施,卻又是西施。
那個似是而非的模糊答案,已將她深深困結在了無盡的痛苦裏。
緩緩將鑰匙插進鑰匙孔,隻一瞬,鎖開了。
一瞬間記憶翻飛,凝視著那脫落開的鎖,卻又恍惚看見她們的初見。
——你是誰?
——留在我身邊吧。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
——以晴,從今以後,有你便是我的天下!
數十載載的記憶翻飛而過,攪擾她的心。
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她祭盡努力的告訴自己平靜,卻終敵不過自己對他不可磨滅的思念。
片刻,錦盒緩緩打開。
厚重而窒息的塵封曆史撲麵而來,她垂眸。相隔千年的過望終在她麵前一覽無餘。
沒有錦書,也沒有親筆。
有的隻是一團早已斑駁如同腐草的碎屑。
經曆了千年的劫難之後那些未曾言說的情濃終化作塵土長埋地下。
冥冥之中,她終將連他最後的一絲記憶也弄丟了。
凝視錦盒中的斑駁,以晴撫摸自己漸漸隆起的小腹,長久積蓄的兩行清淚緩緩眼角滑過……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