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夠了嗎?”夫差手腕驟然發力,將她帶入懷中抱回床榻。
慌忙推開他的手,垂眸看向自己的腳尖,一時間竟覺得無措。他就這樣的站在自己麵前,出其不意的讓她隱隱覺得怕,緩緩抬頭,向那雙深邃的眸子望去,以晴隻覺心似火燒,大紅的嫁衣鋪散在床幃,卻掩不住她臉頰的微紅。
淺笑隨她坐回榻上,緩緩掀起敷在她頭上的輕紗,凝視那雙清麗而嬌嬈的美眸,夫差的呼吸漏了一拍。
手怔住,握在掌心的輕紗隻一瞬便毫無預兆的散落在地,以晴微微一顫看向他,卻在目光短暫交接的時候,收斂眸光。
夫差看她羞怯一問含笑問:“怕了?”
心中微微一顫,緩緩抬頭看向他眸光中的溫柔,以晴隱約有些遲疑。
不得不說,她的確有些怕了。
一想起那些不久於將來的鮮血和殺戮她已發自內心恐懼。太多的人在這裏斷送掉了自己的極致珍貴,性命,家人,愛情,懦弱入她已再經不起任何波折。
可是,她亦覺得慶幸。
重生亂世,置身波瀾。縱不能堪透著紛繁的糾結,卻能有他為自己庇護風雨,讓她沉浮生死數載卻皆毫發無傷,此番深情堪用半生去懷念。
有些事,便是如此。
樂極也哀極。
仿佛隻一瞬,以晴卻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唯有守在他身旁,不管是君臨天下,還是遺詬史書,隻要有他,足夠了。那些未曾到來的不幸與辛酸若不能替他改寫,那便陪他承受。
想到這兒,緊蹙眉結緩緩舒展,她側頭迎上他的目光,啟唇笑意看向他,答:“隻是在想該稱呼你什麼?”
夫差朗聲大笑,狠狠帶過她的肩膀,攬她入懷:“從今之後,我是你的夫君。”
他的話隱隱透出些戲謔,卻不乏深情,以晴溫柔看著他的臉,終帶一絲羞怯緩緩開口:“夫君。”
夫差笑意更濃了,他闔眸在她額頭落下一個深吻:“以晴,你可知這一天我等了多久?”
以晴聽著那個名字忽然釋懷了,縱使千萬人以西施之名藻句堆砌,隻要夫差記得她是誰就夠了,他溫柔垂眸的一聲輕喚便足以消弭一切。
“十年,我從陽春三月等到漫天飛雪,我等這一天已整整十年。”
以晴緩緩依偎靠在他懷中,看他眼底閃爍的明亮,心中撕拉拉的疼。
這十年,是自己欠他的。
當年自己衝動離去留下的結竟等十年方才解開,這其中曆經多少苦難竟未可知。
她抬手緩緩拭去眼中清淚,撫抱住他的頸,在他尚未消減的驚愕裏,抬頭吻上他的唇。
天昏地暗的一陣恍惚,以晴眼中晶瑩顏色還未盡數退去,他的吻便鋪天蓋地的落下來。
發鬢,眉間,眼眸,帶著淡淡醉意的他的氣息一點點蓋過她身上的脂粉香,以晴緩緩抬手撫上他迷亂的眼神,第一次發現自己是如此癡愛著眼前這個男人。
“夫差,我是你的了。”
這本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句情話,卻讓環抱住她的夫差堪堪怔住,眼神凝滯在她久未消退的紅暈上,心中驟然融化一片。
抱著她的懷抱更緊了,以致他漸漸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在她耳畔越發令人迷離。
修長手臂猛然一帶,發上中重鳳冠應聲摔落在地,長而濃密的發絲鋪散在他懷中,滿是淡淡的溫柔。
他緩緩將她放上柔軟床榻,在迷離的目光裏附身纏綿。
窗前嗶啵紅燭明暗搖曳出些許醉人顏色,大紅的喜帳緩緩遮蔽住一室的溫存。
這一夜,他們蹉跎十年的歲月終不再蹉跎。
輕煙歲月悠悠過,轉瞬十一年。
斜臥響屐廊前美人榻上,乍起的帶著淡淡桃花香氣的春風,催人入眠,些許落花北風吹散開,不知歸處。
杏花飛舞,桃花繁盛,暮寒褪去的人間四月天正是難得的好天氣。
美人榻上以晴似乎是倦了,手中的書牘不過看了幾行便已昏昏睡去,伴著漸漸沉下去的呼吸手指也漸漸鬆了力道,一卷竹簡不堪其重,應聲掉落在地,驚得一旁掃撒小丫頭險些叫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