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此情難為繼(2 / 2)

——罪臣求死,寬慰後人——

竟然,致死他都不肯承認自己錯了。

垂眸,望向送來絕筆的小廝,夫差卻沒有如預料一般的震怒。他隻擺擺手吩咐他退下,神色仿佛倦怠極了。

夫差本以為此番以晴又會費盡千辛萬苦的來向他求情。

可出乎意外的這一次以晴卻沒有再來,她隻任性的一把火燒了麗姬的宮殿,對外卻隻稱:麗姬已葬身火海。

多膽大妄為的丫頭!

可是夫差看見她眼底的淒切時卻心疼的說不出話。

他終究沒有再追究什麼人,什麼事,仿佛一切都隨著以晴那把火燒的幹幹淨淨。

而麗姬。

沒入夜色的宮城是深不見底的黑暗的,總有人會帶她離開這個催動她周身心痛的傷心地。

比如伍封。

史冊之中再不會出現跟他相關的任何隻言片語了,那些往事伴著伍子胥的死終化作塵煙,沒有人會知道伍子胥的野心,也沒人知道伍子胥的死究竟隱藏了怎樣的秘密。

這場因謀逆而其的死亡終究不再出現在任何的記載中。

也許,這便是一個君王對於一個三朝老將最後的祭奠。

一將功成萬骨枯。

罷了,就如此吧。

一連幾日的瑣事嘈雜著她的心,為著伍子胥的死,為著麗姬的離開,以晴隻覺得疲憊的異常。

以晴收了手中的信放在榻前的小案上,神色稍稍緩和了些。

門外柳兒端了參湯進來,瞥見絹上的字,蹙了蹙眉:“麗姬?”

以晴抬頭向她笑笑,又搖搖頭:“是染若,麗姬……已經死了。”

柳兒歎口氣端給她參湯,忍不住嘟囔:“姐姐太好心了。”

擱下那碗參湯沒有動,抬頭望去,窗外卻已天氣轉涼了。以晴凝視偶爾凋敝枝丫的一二片黃葉,卻很不合時宜的想起一句詩: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柳兒看不分明她的臉色,更難理會她複雜的異常的心。

自然,隔了千年的憂愁,柳兒是不會懂的。

窗外濃稠湯汁的香味飄進房中,以晴怔了怔這才想起今日是要給夫差補過生日的。

“柳兒,去廚房看看吧。”

低眉垂下一絲笑意,以晴又想起那日夫差驚訝她巧手熬出的濃湯的驚訝樣子。

若不是已將為王後,也定要留你做廚娘。

這是那日夫差的原話,稍稍誇張了些,但卻讓以晴覺得安心。

她沒有告訴夫差。

她的世界裏流傳這樣一句話:想要留住一個人的心,先要留住他的胃。

“姐姐?”

柳兒的聲音喚回她飄飛思緒,低頭看看麵前的已熬的發白的濃湯,不禁啞然失笑:為了一句稱讚自己竟然丟了魂。

因為是補過生辰,不易太過鋪張,所以以晴隻派人向夫差傳話說準備了驚喜給他,除此再沒驚動旁人。

窗外陽光明媚的刺眼,以晴抬頭看看已躍至中天的太陽,淺淡一笑。

算算時間,他也該下早朝了。

提了食匣又拿了親手做的蛋糕,緩緩向著朝政殿走去,以晴腳步分外輕快。

這是她第一次為夫差慶生,雖然日子錯漏了幾日,但好在夫差也不甚介意,低頭看看略有些粗糙的蛋糕,以晴有些不好意思:做成這樣,也不知夫差會不會喜歡。

身後一個小廝腳步匆匆超過以晴,幾步踏進朝政殿內,急慌慌的吩咐交代:“大王下朝了,都警醒著點兒。”

以晴有些詫異,看那小廝擔心的樣子也知曉:夫差的心情必然是十分不快,可是朝中又出了什麼事?

回身將蛋糕交到柳兒手中,她又向前兩步拽住那小廝:“大王怎麼了?”

那小廝沒注意到以晴在,顯然是被嚇了一跳,他慌慌張張的向以晴躬了躬身,又戰戰兢兢向她跪倒:“奴才該死!”

那小廝越是不說,以晴便越是著急,而且看他閃爍其詞的樣子,以晴也猜出幾分端倪,朝中發生的事情多半與自己脫不了幹係。

想到這兒,以晴便越發擔心了,她一把將那小廝拉起來,幾乎是以不容回絕的語氣:“到底出了什麼事?”

沉默半晌,那小廝凝視以晴冷冽眼神終於意識到躲不過去了,他猛地跪下向著以晴驚恐一拜,顫顫:

“眾臣上書,反對大王立姑娘為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