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喧囂終歸渡(1 / 2)

以晴終究沒有邁進金殿之中,那裏麵劍拔弩張的硝煙氣息凶猛的讓她透不過氣。

站在雕梁畫棟的大殿門口,聽見夫差平靜說出“恩準”二字的時候,長久緊繃的神經終於稍稍鬆了一些。

“以晴姑娘,大王交待要你回宮休息。”

以晴抬頭看看臉色平靜的蒙桑點點頭:“走吧。”

前頭瑰麗的百花正次第開放,芬芳異常的濃鬱芬芳沁如心脾,竟有些讓人窒息。

轉身步下青石瑤階,以晴沒猶豫的去了清洲苑。

寧靜竹林小苑的盡頭,麗姬在等她。

以晴停下腳步看向身邊的人,微微頷首:“蒙大哥,我想一個人走走。”

蒙桑沒有拒絕她的請求,隻稍稍側過身去淺淺囑咐一句“小心”便又轉身離開。

林中起了些疏風,以晴看著前頭一身素白紗衣的麗姬終還是有些不忍。

她雖依照約定保住了伍家滿門,可自此伍家所有的榮耀也皆是不複存在了。

“麗姬娘娘,以晴對不住你。”

她上前緩緩握著她的手,心中內疚自責。

伍染若搖搖頭,清涼的風吹開她鬢間碎發,添了些蕭索。她向後退去半步,將兩人的距離拉開些,屈膝:“染若多謝姑娘相助。”

麗姬走了,宛若一陣清涼的風吹過之後,不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蒙桑陪以晴回到清洲苑時,門口柳兒和染月正翹首心急的盼著,以晴上前拉住兩人的手,忍不住心裏的歡喜,哭了許久。

“她叔父費盡心思的要置姐姐於死地,姐姐怎麼還要幫她出宮呢?”清洲苑的內堂之中,以晴坐在榻上拉著兩個久未相見的丫頭閑話。染月很是不理解以晴費勁心力幫麗姬的緣由,忍不住問。

以晴沒有明說,但卻還是很是介懷麗姬如今的慘淡下場,她想想要幫她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可伍家中落,一時間卻有不知出宮後改作何打算。

柳兒不忍看她繼續勞心勞累下去,勸道:“姐姐還是不要費心了這些,現在伍子胥已經沒了實權,姐姐也該打算打算自己以後的事。”

“以後的事……”

送上一杯參茶,柳兒又順著染月的話:“這些事情既然都已了結了,大王必定是要給姐姐一個名分的。”

以晴此番歸來並未思慮會帶來什麼後果,她所想的不過四借天機老人送來的丸藥來救夫差一命而已。

可現在,想走已是不可能的。

莫問夫差能否答應,僅僅是自己那一顆不肯相離的心也要折騰的她時時不得安寧。

“姐姐?”

以晴回了回神兒看向柳兒,眼神有些飄忽。

“姐姐若是累了就去歇歇吧,晚上恐怕大王還要來。”

四下的伺候小廝們聽見柳兒的話也都紛紛的退下了,染月替她放下榻前的紅修帳,又轉身退下。

“等等。”

“姐姐還有事?”染月柳兒齊聲回頭看她。

她忽然起身撩起麵前的紗帳,看向她們,目光有些複雜:“我想見一個人。”

兩人茫然對視一眼,又看向以晴:“見誰?”

“範蠡。”

王宮是天差地別的地方,比起那些華麗在眾人耳目之下的亭台樓閣,也總有些地方凋敝到連草也難以茂盛起來。

馬廄便是如此。

以晴怕人多眼雜,隻吩咐了柳兒和染月等在外頭候著。

隻身一人來到勾踐所居茅寮的時候,他正就著粗鄙的吃食飲酒買醉。破爛的異常的陳設刺痛她的眼,以晴看著麵前這個已近蒼老的男人一時覺得心酸。

“你來了。”

以晴轉過身,是範蠡。

“聽說你找我?”

以晴沒回答他的話,目光凝滯在勾踐的身上,半天也收不回來。

“他這樣多久了?”

範蠡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勾踐,歎息:“自入吳為奴以後便經常如此。”

以晴怔了怔。

記憶中,勾踐仿佛是不該如此的,那個野心勃勃,臥薪嚐膽的勾踐無論如何也不該是這樣一個酒鬼形象。

“你是來嘲笑我的?”

以晴聽了範蠡的話,笑得苦澀:“若是嘲笑,我何必等到現在。”

一句話堵得範蠡有口難言,以晴略抬了抬頭看向範蠡,眸子裏的沉靜恢複了幾分:“我今天是來問你,西施你打算如何?”

“你見到她了。”

“她為你不惜拋棄一切,你就忍心將她推入火坑。”

範蠡臉色顯得有些痛苦,蒼白嘴唇抖動一番,良久才開口:“我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

以晴輕蔑的一聲冷笑。“你若將所謂的家國天下看的淡一些又怎麼會沒有辦法?”

“以晴……”

“你根本是放不開那些功名利祿,說白了你根本不在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