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戰火再起,二次抗戰(1 / 3)

抗日勞軍行大義

1936年起,中日關係空前緊張,戰爭一觸即發,然而蔣介石仍然幼稚地寄望於通過外交方式來消弭戰禍。日本軍國主義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們一方麵加緊向華北地區大量增兵,另一方麵又不斷挑起事端,製造侵略理由。1937年,盧溝橋事變終於爆發,抗戰全麵打響。國難當頭,全國軍民同仇敵愾,抗日熱潮席卷全國。

8月9日,日本海軍陸戰隊的兩名士兵,攜帶武器,私闖中國軍用機場,被中國衛兵阻止,兩名日本士兵竟開槍打死中國守兵一人,中國守軍被迫還擊,當場將兩名日本士兵擊斃。日本領事館不顧事實真相,向上海市政府提出無理抗議,並偷偷向黃浦江內外增派軍艦。

8月13日早9時,日軍以租界和停泊在黃浦江中的日艦為基地,突然對上海發動了大規模進攻,中國駐軍奮起抵抗,第二次淞滬會戰全麵爆發。第二天,戰事急轉直下,日本發動總攻,空軍、陸軍協同作戰,並不斷增派兵力開往上海,進一步擴大對中國的侵略戰爭。駐上海的中國軍隊第九集團軍在張治中的率領下奮起還擊,雙方展開了激烈的戰鬥。

日軍源源不斷向上海逼近,中國軍隊也從四麵八方紛紛趕到,投入到衛國戰爭中。國民黨軍隊內的愛國官兵麵對火力凶猛、殘暴如狼的日本侵略者,人人奮勇,個個爭先,黃浦江畔殺聲震天,屍橫遍野,戰鬥進行得極為慘烈。

自淞滬抗戰爆發以來,杜月笙便步入了人生中最為繁忙而緊張的一個時期,同時也讓他步入了人生另一個拐點。

身為上海市地方協會會長、中國紅十字會副總會長,杜月笙馬不停蹄地發動虞洽卿、潘公展、錢新之、徐寄等工商界領袖,籌備成立“上海市抗敵後援會籌備會”,並向工商界募捐財物,還不惜花費巨資,印製《西行漫記》、《魯迅全集》等進步書籍,燙上“杜月笙贈”的金字,送給租界內的各大圖書館,為廣大市民提供抗日救亡的精神食糧。

與此同時,上海各界的市民也紛紛展開抗日後援工作。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作為滬上聞人,杜月笙更是不甘人後,但凡有國民黨大部隊開來,他必定撇下一切事務,親冒鋒鏑,帶上大批的慰問品前去勞軍。

有一次,他帶著大隊人馬,滿載上海各界市民的勞軍物品,前往真茹前線慰問第九集團軍。臨別之際,杜月笙十分殷切地問張治中:“總指揮這邊還有需要些什麼?”

張治中很坦率地告訴他說:“現在軍中最需要的就是通訊器材,譬如電話機、機器腳踏車等傳令工具。”

像電話機這種軍需物資在當時極為緊缺,但杜月笙還是一口應承下來:“請張總指揮放心,我一定會盡快送來。”

精疲力竭的杜月笙回到抗敵後援會,來不及休息,便火速安排他的手下人:“趕緊去購置一門電話總機、十架分機,還有四部機器腳踏車,派人連夜送到張總指揮那裏去。”

杜月笙一聲令下,門人學生們自然不敢怠慢,立即分頭去購買這些市麵上的緊俏貨。隔不多時,出去采辦的人打電話回來說,電話總機市麵缺貨,無論出多少錢都買不到。杜月笙急了,又命人到處打電話征購,仍然無法購得。

杜月笙開始坐立不安起來,張治中麵前的“閑話一句”不能及時兌現,豈不砸了自家的招牌?於是他趕緊與國民黨上海市黨部委員、抗敵後援會的委員吳開先商量說:“實在沒有辦法,就隻能先把我中彙銀行的電話拆下來,送到真茹前線去。”

“那銀行用什麼?”吳開元問道。

“沒關係,前方實在是需要得緊。”杜月笙堅定地說。

說完,杜月笙便撥電話到中彙銀行,正在這時,有人滿頭大汗地跑了回來,進門就說:“好不容易在西門子洋行找到一部電話機,結果洋行的人說是別人定下了。”

“西門子洋行?”一句話如醍醐灌頂,讓心亂如麻的杜月笙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他趕緊拿起電話,迅速撥通了楊誌雄的電話:“喂,楊誌雄,你是西門子洋行的總顧問,我有一樁事體,您務必幫忙……”

楊誌雄聽過杜月笙的請求,覺得這樁事體著實難辦,電話總機本就緊缺,取消別人的訂貨,情麵和道理上都講不過去,交涉起來頗費周章,十分難辦。不過大敵當前,國事為先,楊誌雄幾經周折,總算不負所托,順利將一部電話總機送到抗敵後援會。

當天,杜月笙快馬加鞭將物品備齊,連夜運往真茹前線第九集團軍張治中的指揮部。

第八集團軍兼右翼軍總司令張發奎抵達浦東督戰,杜月笙同樣派人前去慰問,並傳達自己的意思,隻要第八軍有什麼需要,自己一定竭盡全力幫忙。

張發奎生性放達,直率地表示:“我的隊伍,一切軍需物資都還齊備,隻要多來些朋友,給弟兄們打打氣就好!”

杜月笙對張發奎這種豪爽的坦白十分欽敬,又覺得什麼都不送,隻去幾個人,空口白辭,未免不太隆重。但張發奎不開口,又不曉得送什麼東西才好,於是杜月笙便去和吳開先商量。

吳開先略一尋思,說:“現在,抗敵後援會陸陸續續接到各界市民送來的勞軍物品,毛巾、罐頭、香煙、各種食品已經堆積如山,不如我們多運送過去一些,好讓這些官兵多分上一點,豈不是大家都很歡喜?”

杜月笙也覺得這個辦法挺好,但光送這些,仿佛還不能完全表現出自己的誠心實意,於是他說道:“這些物品自然要送到前線,犒勞流血的弟兄們,不過日軍火力甚猛,張總司令又總是身先士卒,不避危險,他是一軍之帥,安全問題非常重要,因此我想買一部裝甲保險汽車送給他,這樣的話,他在指揮作戰的時候,不就保險得多了?”

聽他這樣一說,吳開先也頗覺合宜,但轉念一想,又覺不妥,不無擔憂地說:“後援會的捐款雖多,但買一部裝甲汽車起碼要花一萬多元,尤其是送給張總司令這樣的高級將領,難免不會引起非議。”

杜月笙哈哈大笑,說道:“吳老兄多慮了,既然你讚成,買裝甲汽車的錢,用我杜某人自家的銅鈿,我買得來,再以後援會的名義送給張總司令。”

如此慷慨的氣度,讓吳開先既驚訝又佩服。但他還是表示,如果後援會能通過撥款買一輛裝甲汽車,也可以為四處舉債的杜月笙省下一筆費用。杜月笙顯然不想失去這個搶風頭的機會,因此堅持要花自家的銅鈿,以後援會的名義來捐出這輛車。

幾天後,經過多方努力,一輛嶄新的裝甲保險汽車被運送而來。杜月笙十分高興,邀請抗敵後援會的錢新之、吳開先、潘公展等人一起押送新車以及一大批慰勞品,直抵張發奎的指揮部,不僅在物質上給前線官兵以慰勞,還在精神上鼓舞了官兵的士氣。

這部杜月笙以私人出資購買,以抗敵後援會名義贈送給張發奎的保險汽車,一直用到抗戰末期張發奎駐防桂林時。有一次,吳開先途經桂林,張發奎為盡地主之誼,予以接待,談及此事,吳開先才將此事的原委告訴張發奎,由此,張發奎與杜月笙的交情愈加深厚。

杜月笙不僅為國民黨官兵提供軍需後援,還一度為八路軍的抗日活動提供幫助。有一次,八路軍駐上海代表潘漢年寫信給杜月笙,告訴他:八路軍開入晉北,“血戰經月,防毒裝備缺乏”,“渴望後方同胞捐助防毒麵具”,希望能得到幫助。

雖然杜月笙極少與共產黨人來往,但民族大義當前,接到信件後,他立即組織召開抗敵後援會主席團會議。經過討論,最後同意將一千套防毒麵具捐贈給八路軍使用。這些價值超過一萬六千元的麵具都是從荷蘭進口的,款項從抗敵後援會募集的慰勞金裏支付。

後來,抗敵後援會複函潘漢年:“茲由本會勉力購贈荷蘭新到防毒麵具一千隻,請即勞駕慰勞委員會接洽運輸手續,以便早日送達貴軍前方將士備用。”

這次資助共產黨人抗日的義行,也是杜月笙為數不多的與共產黨人的接觸之一,但足以證明他能以民族大義為重,堅持抗日的決心與態度。

組建蘇浙別動隊

8月15日,日軍突然向上海市區展開全麵進攻。日本軍機沿京滬鐵路線展開猛烈轟炸,戰況空前激烈,閘北和虹口遭受日軍重創。然而就在這一天夜晚,法租界華格臬路的杜公館卻來了一位神秘而又不同尋常的客人。

當這位客人滿麵春風地步入杜公館的時候,杜月笙欣喜莫名,霍然而起,趕緊微笑著拱手相迎,一迭聲地喊:“雨農,請進,請進!”

這位貴客不是別人,正是國民黨頭號特工,有“蔣介石的佩劍”、“蓋世太保”之稱的戴笠。戴笠原名戴春風,字雨農,浙江江山人,早年曾投身地方保安團,後又考取陸軍軍官學校,並加入國民黨。由於他行事幹練,聰明淩厲,日益得到蔣介石的賞識和寵信。

杜月笙與戴笠的結識還要追溯到1921年。當時的戴笠窮困潦倒,三餐不繼,他聽說大幫會頭子杜月笙為人豪爽、喜歡結交朋友,於是就經常出沒於十六鋪的各大賭檔,希望結交杜月笙。因為精通賭術,手腕靈活,很快引起杜月笙的注意。通過短暫的交往,杜月笙覺得戴笠精明幹練,前途不可限量,於是建議他去考軍官學校,日後必能飛黃騰達。

戴笠接受了這個建議。果然不出所料,從陸軍軍官學校畢業後,憑借著聰明的頭腦和玲瓏的手段,他步步高升,最後竟然進入國民黨最重要的特工組織“軍統局”。出於對蔣介石的絕對忠誠,他漸漸贏得蔣介石的寵信,並迅速成長為蔣的左膀右臂。

如今日軍兵臨城下,國難當頭,整個上海灘正處於血雨腥風之中,戴笠卻飄然而至,這讓杜月笙既欣喜又詫異。

二人賓主落座之後,照舊先是寒暄數語,戴笠便直截了當地說明來意,此事讓杜月笙大為躊躇。戴笠所言所語,在縱橫上海灘幾十年、威風八麵的杜月笙看來,委實過於瘋狂和大膽。

原來,就在盧溝橋事變發生不久,華北戰局急轉直下,迫於形勢壓力,戴笠就電令軍統局天津站長王新衡迅速組織了一支“便衣隊”。出於奔赴國難的熱情和對日軍的深深仇恨,許多愛國青年紛紛投效旗下,短短幾日便將便衣隊的規模擴大到兩千多人,擁有長短槍七百多支,他們主要的任務是在敵軍占領之地從事襲擊任務。

這一次的成就大大激發了戴笠的雄心壯誌,他親赴上海拜訪杜月笙,正是想利用杜月笙無人望其項背的影響力,在上海建立一支人數更多、戰力更強的新軍。

戴笠滔滔不絕向杜月笙透露著自己的驚人計劃,他希望這支新軍能有足夠的兵力,分布於滬西、浦東和蘇州河一帶,正式協助國軍作戰。

如此龐大而複雜的計劃,使得杜月笙不得不打斷了戴笠的話,他試探性地問道:“依雨農所講,所謂足夠的兵力大概需要多少人?”

戴笠回答得簡潔而幹脆:“最低限度要一萬人才行!”

“一萬人!”杜月笙聽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旦夕之間便要召集一萬人之軍力,談何容易?若說打架滋事、呐喊助威,憑著杜月笙在上海青洪幫的無上地位乃至整個工商界的龐大勢力,別說一萬人,便要三萬五萬,也是頃刻可辦。然而要說編製成軍,在虎狼敵軍的飛機大炮之下,叫這些紙醉金迷、遊手好閑的白相人脫下綢緞,著上軍裝,在不經過訓練的情況下就上火線殺敵,就算杜月笙自己敢為人先,他能拖得動上萬子弟拋頭顱、灑熱血,為國捐軀嗎?

戴笠見杜月笙躊躇不語,麵露難色,頓時便加重了語氣:“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此事關乎抗戰之大計,民族之危亡,所以,我在離開南京之時,特別跟蔣委員長請示過了。委員長認為勢在必行,並且還答應,隻要能召集到人馬,所有的番號、軍械、彈藥和糧餉,都可以由國民政府頒發。”

一聽此事得到蔣介石的力推,杜月笙眼睛一亮。他知道,蔣介石萬萬得罪不起,況且抗日救國關乎生死存亡,是人心所向。看來,不管成功與否,唯有盡自己的一份力量朝這個目標去做。

於是他微微一笑,說道:“這是一件大事體,憑我杜某一己之力怕還不夠,要想促成此事,就得多找幾位朋友,大家分頭設法才可以。”

“杜先生說得極是,”戴笠順手掏出紙筆,說:“我們彼此商量一下,開出一個籌備者的名單來。”

兩個人湊在一起,對上海灘工商、軍政界的熟人做了一個簡要的歸納,不多一會兒,便開出一個濃縮過的名單。大抵上,這些人都可以為此事出力,其中不乏上海市長俞鴻鈞、新任廣東省主席吳鐵城,金融界的錢新之,工商界的貝祖貽,還有軍政界的劉誌陸、吉章簡、蔡勁軍等人。

名單擬好後,戴笠興奮地說:“籌備的地點就設在三極無線電學校。”

三極無線電學校設在法租界,與杜公館相距不是太遠,對杜月笙來說,這個安排還是相當方便。

雖然杜月笙的青幫弟子遍布上海灘,但是平日裏多為散兵遊勇,因此他對軍隊的編製及募集顯得相當陌生。但戴笠卻顯得信心十足:“杜先生,募集一萬人馬其實並不難,我在京滬兩地擁有一支負責情報和行動的隊伍,集中起來至少有幾百人,還有此刻正在受訓的學生軍,要他們投筆從戎,參加抗敵,我想也有兩三千人。照這樣算來,杜先生這邊隻要號召個六七千人,就足夠了。”

杜月笙一聽,也興奮起來,登時便說道:“方才我也想到了,上海各區的保衛團有些人手和槍支,而且多少受過一點兒訓練。他們的團長多半是我的學生,組織千把個人應該不成問題。”

“對啊!”戴笠激動地猛拍巴掌,又提醒道:“杜先生別忘了,你還有兩員大將呢!”

“哪兩個?”

“陸京士和朱學範。”

杜月笙恍然大悟,陸京士和朱學範在郵電工會中頗有影響力,上海有一百多萬的工人,這些工人的愛國熱情從不甘居人後,倘若在工人中征集幾千人,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這一晚,二人一席長談一舉奠定了“蘇浙行動總隊”、“忠義救國軍”成立的基礎,同時也讓杜、戴二人日漸親密起來。更重要的是,由於這次會晤,竟使杜月笙的命運和前程全部為之改變。

經過杜月笙、戴笠及上海各界人士的努力,在短短的一個多月內,竟然真的征集到一萬餘人投身行伍。這支倉促成軍的新編勁旅,還分別由蔣介石特別電令,頒予“蘇浙行動委員會”、“蘇浙行動委員會別動隊”的番號。

“行動委員會”的常務委員分別由杜月笙、戴笠、劉誌陸擔任,另外還有十五位委員,除杜月笙、戴笠和劉誌陸外,還有財政部長宋子文,軍政界的俞作柏、張治中等人,最讓人感到意外的是,大亨張嘯林竟然也位列委員名單。自抗戰全麵爆發以來,三大亨中,除杜月笙以外,黃金榮年老體邁,閉門不出,張嘯林則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靜靜觀察著事態的發展,杜月笙為防患於未然,硬是把他的名字拖進委員名單,免得他日後附逆下水,當了漢奸,留一世罵名。

“別動隊”的第一支隊由杜月笙的學生何行健出任隊長,共有兩千多人,來源都是青洪兩幫的弟兄。這些來自白相人地界的幫會成員著正規軍裝,扛三尺步槍,奔赴前線,跟日本豺狼之師以死相搏,由此可見杜月笙對於他們有多大的影響力量。第二、三支隊分別由杜月笙的愛徒陸京士、朱學範負責,人數更是達到四千餘人,這些成員主要來自各個行業的工人護工隊。當征軍通告下發之時,這些愛國的工人應者雲集,四千多人很快集結完畢,並順利組成兩個支隊。

戴笠在京滬一帶擁有一支負責情報和行動的隊伍,統統被編入第四大隊,由軍統幹部張業任支隊長。最後一個支隊,則是由高中以上的學生軍和受過軍訓的熱血青年組建而成,並由戴笠的舊部陶一珊親自負責訓練和指揮。

行動隊成立之後,由戴笠在青浦成立技術訓練班,又在佘山成立教導團,更設特訓班於鬆江,分批予以短期訓練。訓練的項目除開作戰以外,另外加上了從事遊擊戰所必需的技能:偵探、破壞、突擊和暗殺。

行動隊的武器裝備、被服用品由當地駐軍撥發一部分,另外一部分需自行解決。於是杜月笙又到處設法,征用民間所存的武器和彈藥,發動上海金融界的朋友捐錢捐物,予以購辦。

日本人威逼利誘

中日大戰如火如荼,天崩地坼,整個上海灘到處都是烈焰騰煙,遮天蔽日。淒厲恐怖的戰爭場景讓人觸目驚心,同時也讓國人熱血沸騰,義憤填膺。就在杜月笙毀家紓難,大張旗鼓積極參加抗戰的時候,最不可思議的一件事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