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痛是如此的清晰的傳遞到他的神經末梢,比烈火更狂熱,偏偏左青子的精神卻保持著極度的清醒,即使想昏厥過去也不行。
汗如同水流一樣淌下,瞬間浸透他的衣服,在寒冷的夜風裏,又馬上結成薄冰。
斯嘉麗望著倒在腳下的男子,嘴角的譏誚意味更濃了。
直到左青子已經沒有任何體力喊出聲音,她才緩緩的蹲下,將手貼在左青子的額頭,漸漸的,左青子不斷抽搐的身體平靜下來。
“亦冷大人,暗血魔咒發作的滋味不好受吧。”
斯嘉麗聲音柔柔的,如同春風一樣,任何一個擁有正常欲望的男人都會被其吸引,然而落在左青子的耳朵裏卻仿佛最惡毒的詛咒。
左青子仰躺在雪地上,剛才巨大的疼痛已經耗光了他所有體力,他連動一手指頭的氣力都沒有,無論是肉體上和精神上全都遭受了一輪地獄般的洗禮。
等他有了一絲氣力,左青子嘴巴動了動,虛弱的說出一句:“暗血魔咒再強,又怎麼能戰勝人的精神,斯嘉麗,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依然沒有領悟出領域的奧義,而“她”,七年前就已經進入領域了,咳……聖殿,終究還是比不上雲……雲中城的呀,就像三十年前池雲大將一樣,咳……哈。”
忍受完巨大痛苦的左青子竟然笑了起來。
而斯嘉麗的臉上卻終於出現了微慍的表情。
她的手猛然高抬,手掌表層頓時浮現一層紫火般的鬥氣光芒,瞬間落下,想一掌了結這個家夥。
就在她的手掌即將印上左青子的胸膛時,她生生的停住了。斯嘉麗的的嘴角微微一彎:“亦冷大人,看來你是真心尋死了,可惜呀,聖殿有令,任何叛徒都應該在暗血魔咒無盡的痛苦當中死去……作為聖殿白星使的我,自然不會做違背聖殿的事情。不過……你也活不了多久了,自然會有人來收取你的性命,而我這次,不過是為了將他引入聖殿而已。”
“你說的是剛才在這裏吹奏樂聲的那名青年吧。”左青子臉上並沒有驚訝的表情。
“原來你早就知道。”斯嘉麗微微錯愕。
左青子此刻的臉上才出現一點傲然的光彩:“別忘了我也曾是“聖殿騎士”,雖然我的武力修為全都還給了聖殿,但是眼力還在,斯嘉麗……”
斯嘉麗卻腳尖一點,迅速後退,隱沒入林中……
與此同時。
楊政吹奏完笛子,走下山崖漫步在山林中的時候,胸前突然一股大力的湧入,溫熱的感覺流淌過他的全身。
有些驚異的他趕快解開胸前衣服,隻見掛在胸口的“芭比”正散發著奪目的紅光,而在晶體的中央,卻是一團綠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燒。
這是“芭比”頭一次出現異狀,楊政趕緊從脖子上摘下它。
一入手,楊政的腦海中就仿佛被什麼東西針紮了一下,本來有些暗淡的夜色也明亮起來。
楊政沒有發覺,自己的眼睛上也浮現出一點淡綠的光芒,就好象一隻黑夜裏的惡狼。
腦海中不斷的有一個清晰的意識出現,就是轉過身,回到山上。
楊政心中驚疑,所以當這個怪異的意識出現在他腦海中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就抵抗起來,雖然這意識看起來沒有惡意,可楊政已經習慣了隻相信自己,意識越來越強烈,楊政在原地徘徊了許久。
終於被芭比牽拉著向剛剛吹笛的山崖走去。
在接近崖頂的時候,他朦朧間,發現了崖上的人影。
楊政望著倒在自己腳下的左青子,心中充滿了太多的問號。他警惕的望著四周,全身的神經都繃到了極點。
“別看了……已經沒有人了。”左青子的聲音傳來。
楊政緩緩蹲下身子,他看出來,此刻的左青子早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手心中的“芭比”不斷的顫動著,那股侵入他體內的意識卻退卻了,隻不過“芭比”仿佛成了一個有生命的意識體,在靜靜的觀察著周圍的景象,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當初楊政落入這個異世界,曾經開玩笑似的將這塊石頭取名“芭比”,隻不過是一個精神的寄托,沒想到這塊石頭卻像是真的活了。
現在卻不是追究這個秘密的時候,楊政的目光落在左青子的身上,驟然間眼神淩厲起來。
他想起來,自己混入東線大營的目的就是殺死左青子。
而現下,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左青子毫無反抗的倒在他的腳下。
隻要殺了他,再不用費心尋找機會,也不用承受更大的危險,四周並沒有人,左青子死了至少要明天才會被人發現,而那時候,楊政早已帶著紅石他們遠遠逃遁。
看到楊政的目光,左青子的眼神流露出淡淡的解脫。
他已知道,任何話語都無法改變麵前這個青年的決定,這種眼神亦是那種心性錘煉到無比堅韌的人才能擁有的。
楊政從腰帶裏掏出了M9,纖細的鋒刃在月光的照射下卻仿佛惡魔的獠牙。
青蒙蒙帶著攝人的寒光。
“你處心積慮的用美食誘惑士兵,混入軍營,便是要殺我?”左青子歎然。
楊政點點頭,對一個將死之人,沒什麼可以保留的。
“難怪斯嘉麗說已經不用她動手,我早就知道,“聖殿”從來都不會輕易放手的……”左青子喃喃的說著,他的目光落在楊政身上,帶上了一絲憐憫:“雖然沒什麼用,但是,年輕人,我還是要勸戒你一句,殺了我之後,你能逃多遠逃多遠,未來對於你,將變得異常殘酷。”
楊政對於這樣的威脅從來不放在心上,他不認為東線大營能耐他何。
“你以為我是擔心衛戎國會對你不利嗎?”左青子輕笑起來:“年輕人,你要麵對的遠比這個殘酷得多,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你無法想象的存在,他們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主宰。”
楊政嘴角牽動了一下,毫不猶豫的將M9刺入了左青子的心髒。
血瞬間染紅了左青子胸前的白衣。
左青子的身體猛的僵在那裏,他的瞳孔也劇烈收縮了一下,嘴巴微微張開,噴出一口白氣。
“我從不認為有誰能主宰我。”楊政望著氣若遊絲的左青子,冷冷的說出一句話。
這時候“芭比”也驟然亮了起來,將楊政的手照得透明了一般。
當左青子看到“芭比”散發的光芒。
他整個人如同回光返照,原本毫無血色的臉現出紅暈,咳嗽著吐出一口血,眼睛死死的盯著楊政手中的發出強烈光芒的紅色晶體。
“快……把你手中東西給我看看……快……”左青子拚盡了最後一口氣力,急促的說著。
他胸口的血滲得更急了,已經染紅了身下的雪地。
楊政並不喜歡和一個死在自己手下的人說話,但他看到左青子那渴望的目光,就想起那天他作畫時落寞孤高的眼神……所以他把手掌微微攤開,讓“芭比”顯現在左青子的麵前。
“哈……哈……咳……”左青子竟然笑了起來,一邊笑還一邊咳著血。
楊政覺得他是否瘋了,就算不怕死,也沒必要在死的時候笑吧。
難道他知道“芭比”的秘密,楊政是個充滿好奇心的人,芭比是他能否回到地球的關鍵,這種念頭是如此強烈,連楊政這麼冷漠的人也微微激動起來,他把M9拔出來的念頭緩了緩,試探著問道:“你笑什麼,你認識這塊石頭?”
左青子望著楊政的眼神卻似充滿了深意,不過“憐憫”的意味卻沒了。
他沒有回答楊政的話,反而深深的注視了“芭比”一眼,解脫似的笑道:“斯嘉麗呀斯嘉麗……人算終不如天算,這次你的如意算盤恐怕要落空了。”
楊政覺得左青子恐怕是在胡言亂語了。
他想拔出M9,卻不料左青子的手拉住了他:“等等!”
這個人的命怎麼跟小強一樣,楊政哭笑不得:“你還要怎樣?”
“年輕人,你能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你說!”
“那天我作的畫是被你撿走了……你還記得畫中那名女子嗎?如果你有一天見到她,請你告訴她,亦冷從來沒有忘記過她。”
見到楊政點頭,左青子才緩緩閡上了眼睛,身體也開始急速冷卻下來。
楊政拔出M9,將上麵的血跡用雪抹幹淨。
他目光複雜的望了一眼山腰的軍營,左青子死在了自己的手裏,明天這裏就將大亂了,整個滄月,衛戎,流雲三國的局勢也將再次震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