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風裏來,雪裏去(2 / 2)

這裏沒有魔族巨獸,之後也不會有,但他們會遇到,會見到……

九鏈環加持在拐杖的緘默之曲幽幽一歎,令如蘭子君渾身打了個激靈,中斷了思緒,而背後即使在暴風雪中也還睡著的青石苧也一下抖了一下,驚醒過來,猛地睜開雙眼,眼眸所及無非黑暗——如蘭子君施術而可見於黑暗,青石苧則隻是普通人——隻是感覺自己依然在如蘭子君的背上,但還感覺很近的前方散發出詭異的寒意,但沒等細細感受和問詢,額頭一涼,便昏睡過去。

在聽見那種本不可聞的聲響後,如蘭子君什麼也沒有說,拿起拐杖對準方向,快速地輕輕地在青石苧頭上敲了一下,然後迅速低下頭,將自己的麵容隱藏起來;九鏈環更加黝黑,將兩人的氣息與波動悄悄緘默於世外。

在那仿若來自幽冥的一聲歎息中,暴風雪一瞬之間停滯了,一朵雪花肉眼可見地從一處開始變黑,變得黝黑,仿佛一滴墨水沾染在了這朵雪花上——和如蘭子君手鏈的靜寂黑色相比,充斥著暴虐的氣息。

一瞬間是個非常短暫的時間,短暫到讓如蘭子君以為剛剛的一切隻是疲勞導致的錯覺,隻是手鏈上的記錄讓他意識到這一切怕不是一場簡簡單單的襲擊——即使在戰車上的那次預知中有所意識,但現在看來還要不簡單呐……

魔族在搞什麼?瘋了麼?不怕被人找上門來嗎?

如蘭子君接收著來自九鏈環上傳遞的波動,得出一個確鑿而古怪的情況:魔族的範圍比想象中還要誇張,根據車隊的位置來看,方圓百裏都有魔族的波動,盡管每一處都隻是零星點點,但禁不住廣度之廣,這樣的範圍,布下什麼驚天大陣,或者發了瘋地改天換地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蘭子君順藤摸瓜想下去得到的結論,使他身體裏感到一陣涼快,好生心涼,哇涼哇涼的……

自己會不會招惹了什麼大麻煩?一個大麻煩就已經夠我喝一壺了,再來一個大麻煩豈不就醉了!

如蘭子君心裏忍不住抱怨了幾句,但表麵上,他安靜地佇立著,如同沉默的雕像,永遠地緘口不言……風雪穿過兩人,兩人猶若不存……

許久,保持九鏈環的全力運轉,如蘭子君抬起了頭,感知中沒有發現異常,但睜開眼睛的刹那,如蘭子君心悸了一個心跳的時間。

周圍明明是一片漆黑,但眼睛還是看見了一個不再普通的事物——因為它更加漆黑,如同一堆劣質的墨中混入了一點優質的墨。

眼睛的前方是一片雪花,一片黑色的雪花……

黑雪靜靜地飄在空中,很慢很慢地在往下飄落。風依然肆虐,卷起千堆雪,卻對這片黑雪毫無辦法;千千萬萬片雪花飛過,但沒有一片觸及這片黑雪,隻是穿過,好像那裏沒有什麼黑雪——是因為它們與黑雪不是同類,還是黑雪不屑於……

如蘭子君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更不明白它的出現究竟意味著什麼,但至少有一點他清楚,如果繼續摻和這件事情,肯定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黑雪依然在飄落,明明不受風的影響,但不知為何,它沒有直直下落,而是彎彎曲曲地飄蕩,如同孤單的蝴蝶在孤單地起舞。

漸漸地,黑雪飄到了如蘭子君腳踝的前方。如蘭子君猶豫了一下,用拐杖的低端接住了那片黑雪——黑雪具有了緘默的性質,是現在唯一能觸及如蘭子君和青石苧的事物。

如同天生的默契,黑雪自然而然落在了拐杖上,沒有發生任何事,也不再有任何動靜,仿佛就這樣融在了拐杖上。

如蘭子君抖了抖拐杖,黑雪沒有被抖落,它已經融化到拐杖裏了。

如蘭子君歎了一口氣,心想自己這麼弱的實力何必攙和呢?自己又沒有被發現,大可就此離去,哪裏需要救什麼人呢?……

的確,那片黑色的雪花隻是某個存在的波動無意中引起的……那個存在根本沒有發現同樣緘默於世外的如蘭子君,黑色的雪花隻是它無意中的傑作……

暴風雪如同黑夜裏的巨獸,它在怒吼,它在毀滅,但如蘭子君覺得它似乎也在隱藏……某些東西。

如蘭子君看著黑夜中那朦朧輪廓的暴風雪,站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眼睛發出比夜色更深邃的深色光芒,朝著前方望著,朝著側前方車隊的位置望著,朝著拐杖那一點黑色望著,然後……轉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