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西風吹謝(1 / 2)

兮兮摩挲著手中的瓷瓶,望向窗外,弘時就要大婚了。他心中定還念著弘暷,他是真的把弘暷當作生死至交,可胤禛卻惱他不該上了顧三叔他們的當,釀出了這樣一出慘劇。這又怎麼能怪弘時?隻怪弘暷受了歹人的蒙蔽,可弘暷又去怪誰?怪我,怪我不顧一切的來到胤禛身邊,不顧一切的強求兩個時空的人結成姻緣,怪我不顧一切的生下這本就不該存在的孩子,害他與念四白白來這世上遭了一生的苦,受了一世的罪……

弘時,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悲慘再次上演,雖然,那是注定……

兮兮輕輕放下手中的瓷瓶,來到弘時的院中,那拉氏與李氏正慢踱出來,兮兮上前行了一禮,那拉氏扶起她道:“妹妹好些了麼?”

“已大好了,多謝姐姐關心。”兮兮溫聲應著。

李氏疏了口氣,幽幽道:“你這一病就是半年,把爺也折騰得夠嗆,若再要不好,府中可也安寧不下來了……”

“楚顏,你亂說些什麼?”那拉氏麵色稍有不慍地微嗔道。

“姐姐,我……”兮兮拉上李氏的手:“姐姐,前段時間弘時因我挨了爺的罵,我,我心裏也不好受,我來瞧瞧他……”

李氏看著被她輕輕握住的手,目光落寞,澀然道:“弘時,已挨罵慣了……”

“楚顏。”那拉氏從兮兮手中拉過她的手,道:“我們回去吧,兮然你去瞧瞧弘時,跟他說說話,他就要大婚了,心情是該舒暢些的。”

兮兮目送那拉氏與李氏離去的身影,靜靜踏上台階,來到弘時的房門口,輕輕叩門,一個聲音淡淡的說了句:“進來。”

踏進房門,圓桌上堆滿了紅綢喜布。成婚,這本該是最令人們歡欣喜悅的事,可在雍王府,卻沒有一個人為此而喜上眉梢,包括將要成婚的那個人。

“姨娘已好些了麼?”弘時沒有回頭,負手而立,靜靜望著那一桌的紅綢。

“弘時,當日,我……”兮兮她也有著很多無奈與哀憐。

“當日的事情弘時已不記得了。”弘時緩緩轉身:“姨娘也莫要再記掛心上。弘時自小,得姨娘與嫡額娘百般照撫,千般疼愛,斷不會因為這麼一件小事而耿耿於懷,將多年來的撫育恩情拋諸腦後。”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麼?”兮兮還是有些不確定,她知道,弘時,也是個偏執的孩子。

“弘時從小到大,是何秉性,姨娘還不明白麼?”弘時複又轉過身去:“姨娘若不相信,弘時也沒有辦法。”

“姨娘相信你。”兮兮走近弘時,輕輕拍上他肩膀:“隻要,你不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阿瑪,也很疼你……”

弘時酸澀的淒笑幾聲:“阿瑪……阿瑪……阿瑪早已變了,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阿瑪了……”

“不,不是那樣的。”兮兮急急地搖頭,拉上弘時的臂彎,目光殷切地說:“你要相信你阿瑪,他是疼你的,他隻是有著不得已的苦……”

“姨娘不要再說了。”弘時甩開兮兮的手臂:“反正在阿瑪心中,弘時已是天底下最為不堪之人,阿瑪早已不願再有我這麼一個兒子了。”

“你怎麼會那麼想?不是那樣的!”兮兮又欲落淚:“相信你阿瑪,給他一點時間,隻要你順著他,聽他的話,他終究會明白過來的……”

“會嗎?可能嗎?”弘時轉過身來,濕潤了雙眼,凝視兮兮,哽咽著問道:“阿瑪在心中篤定了的事,可曾會有改變的麼?”說完,弘時目中含淚,搖搖頭,苦笑了兩聲,落落地走出房門。

兮兮無力地呆坐在凳上,淚濕眼眶,不住喃喃低語:“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為什麼……”

半月後,弘時大婚,嫡福晉為尚書席爾達之女董鄂氏,另於婚期前賜妾鍾氏、田氏。

豈料大婚當日,弘時竟然不知所蹤,胤禛急忙派出侍衛全城搜尋,終於在一處酒館之中找到早已喝得爛醉如泥,不省人事的新郎倌。人雖是找回來了,可卻無法行禮拜堂,胤禛當下氣惱至極,命奴才往弘時頭上生生澆了兩桶涼水,另扇了兩個響亮的耳光,弘時跌坐在地上吃吃地笑著,胤禛上前,又抬手欲打,那拉氏匆忙趕至攔住胤禛:“爺再打也於事無補,難道要留下彩頭,讓旁人看了笑話去麼?”

胤禛恨恨罷手,指著弘時怒道:“你這逆子,你太不爭氣了!”

渾身酒氣熏天的弘時仍是笑不言語。

那拉氏扶起弘時,急道:“走,快隨我去換衣裳,再喝碗醒酒湯,吉時已經誤了,隻盼席爾達家的閨女是個明事理的,莫要以為我們故意怠慢人家才好……”

“他這個樣子能拜堂麼?”胤禛喝道。

“這時辰是皇上定下的,若不秉行,便是欺君啊!”那拉氏扶著踉踉蹌蹌的弘時,道:“對外隻說孩子太高興了,便提前多喝了兩杯。”

一府的賓客早已等的人聲鼎沸,門口的花轎更是停了半晌也無人來踢轎門,好容易待到新郎倌露麵,卻跌跌撞撞,滿口癡語,惹人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