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師徒二人還是沒能留住那小女孩的母親,當天晚上,小女孩的母親再次毒發,這一次小道士沒能把她留在人間。
師父很沉默地坐在外麵的草地上,拿著個小酒壺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忙活了一整夜沒睡覺的師父歎了口氣,屋內第一次救人失手的小道士麵對著比自己還小的小姑娘,他顯得十分手足無措。
中年婦女走的時候很突然,是在清醒了後下床道謝的時候突然再次倒下的。
小道士手裏捏著三寸光陰微微顫抖著,這是他第一次失手,他多希望眼前這個小女孩會怪自己,可是她沒有,反而還流著淚不住地道謝。
跟著師娘養劍三年的小道士,第一次有了棄劍的想法。
藍衣小姑娘帶著淚怯生生地問道:“小師父能出去一下麼,我想和我媽再說幾句話。”
小道士深深地鞠了一躬,緩緩轉身下樓去了。
看見自己師父又在一個人喝酒,這一次小道士沒有再幫師娘管著師父喝酒,反而向師父伸出一隻手,靜靜一句:“給我來一口。”
中年道士笑了:“你不是總說我喝酒不像個道士麼?現在怎麼反倒找我討酒喝了?”
小道士緩緩向自家師父伸出了顫抖的左手。
三寸光陰,崩碎一寸,僅剩兩寸。
“師父,我想學殺伐劍,救世劍太難了。”
中年道士笑意收斂幾分,抿了一口壺中酒,頗有深意地看向樓上,問道:“為何還留了兩把?”
小道士收回了左手,抬頭看向北方:“廢一把明誌,留兩把救世。”
聽到這句話,師父將那酒壺遞給了小道士,隨手撿了一根柳條舞了起來,小道士一口一口地喝著酒,看著第一次認真看的殺伐劍意,小道士有些醉醺醺地晃起了頭:“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隨後喃喃自語道,“師父啊,學劍的意義不就是殺人麼?”
感覺到小道士的醉意,中年道士的殺伐氣息漸漸收斂了,以救世十六劍收尾,舞畢,收劍站定,看著升起來的太陽。
站在二樓窗邊淚眼婆娑的小姑娘沒聽清小道士後麵的話,自顧自的接上了後半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看著東方升起的紅紅的太陽,小女孩想起了很多年前跟母親說過想學武最後被拒絕的自己,第一次有了想反抗的想法。
“娘,我想給你和爹爹報仇了。”
第二天道士師父和徒弟幫藍衣小姑娘送走了她的母親,他們這才知道,這個傳說中的軒轅家族竟然淪落到藏進山中的淒慘境地,送行的時候甚至沒有一個親人送行,隻有一個陪了小姑娘母親軒轅洛十幾年的瞎了眼的老劍侍。
老劍侍拉著軒轅楠潔的手說道:“以前主人總說不讓小姐學武,就是怕小姐會踏足這江湖,怕有一天小姐您會被仇家找上門。不過現在主人已經不在了,依老奴之見,小姐學武肯定是要學的,但是千萬不要去為主人報仇。”
那張掛滿淚痕的小臉頗有些倔強地看著這個老仆:“為什麼不讓我報仇?”
老仆人摸著小女孩的頭將那空洞的眼眶看向不遠處的師徒二人:“江湖不止有劍與血,還有詩和遠方,跟著那個道士下山吧,老奴會守著這個家等小姐功成歸來。”
小女孩鼓著紅紅的眼睛看著那有些寬厚的背。
“大師,您能收我為徒麼?”
中年道士看著這個小姑娘:“想報仇?”
小女孩本來想說不是,但卻還是點了點頭。
中年道士轉過身來,一言不發,拉起藍衣小姑娘的手,徑直把她帶到了小道士的身邊。
“從今天起,這是你師妹。”沒有管似乎已經睡著的小道士,師父又對著小姑娘說道,“這個是你的師兄,他叫左青山,跟為師一個姓,以後你自己的名字肯定不能用了,師父賜你一個名字吧,就叫左青林你看怎麼樣?”
“謝謝師父!”藍衣小姑娘有些激動,下一刻就要跪下行拜師大禮,被中年道士一手抓住扶了起來,眼前的男人臉上掛著淡淡的慈祥:“不必行此大禮,我本來就不算是什麼名門正派的弟子,禮儀這種東西對我來說本就是無所謂的。”說完將那支柳條遞給了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