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苦笑一聲:“就算她不知道,你不是也會告訴她的麼?”
妲己笑了:“你還真是不持久。”
張良一頭黑線,被一個女人說成不持久,感覺跟吃了蒼蠅沒區別,正想開口說什麼,看著那光芒淡下去的眼睛,他又立刻將那句話咽了回去。
又變回了那無神的雙眼,嘟嘟伸出手摸著那冰涼的雪花,淡淡一句:“十二月的雪花還是這麼涼啊。”
看著變回來的皇甫嘟嘟,張良竟不知道說什麼,張了張嘴,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口,把手中拎著的巨大劍匣放在皇甫嘟嘟腳邊後,轉身離開了。
皇甫嘟嘟看著那遠去的背影,摸著腳邊的劍匣自言自語道:“和塗山正容一樣的狐尾,你到底是誰呢?”想起了小姨的話,似乎是證明了自己的猜想,“原來叫塗山良麼?可是,你們兩個叫我怎麼恨得起來?”說完摸了摸孟千尋那冰冷的臉頰。
當晚,皇甫嘟嘟沒有回張良的家,而是一個人爬上了那座孟千尋表白的山,將他埋在了那棵老槐樹下,半自言自語半聊天地坐了一晚上。
“你知道嗎?其實第一次在操場上看你阻止我,我就知道你可能喜歡上了我,你那赤裸裸的眼神,連我自己都看出來了。”輕笑一聲,“就像個流氓一樣。”
“你知道嗎?你那好多次遷就我的樣子像極了妲己姐姐夢裏的那個男人。”
“你知道嗎?我一直避開你的原因?因為我就算知道了你是他,但是我卻還沒能找到妲己姐姐夢裏的薑子牙是誰。”
“因為我怕啊,我怕在見到薑子牙的轉世之後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說到這裏,她的眼神有些迷離,似乎在回憶什麼,灌了一口手中的酒。
她都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這種辣口的飲料,因為喝醉了就什麼都不用想了,隻要自己不用法力化解酒精,就可以一覺睡到天亮。
已經喝醉的皇甫嘟嘟,此時淚已經打濕了臉頰,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哽咽:“我皇甫嘟嘟沒你們那麼複雜,誰對我好我就喜歡誰,你們知道為什麼麼?”
頓了頓,打了個酒嗝,當空嘶吼道“因為我娘三歲就不在了你們知道麼?因為那個懦弱的男人從來不關心我你們知道麼?我沒有母親疼我!我也不知道什麼是母愛!你們覺得我是賤人也好,覺得我是表子也罷,但是我敢發誓我皇甫嘟嘟從來沒有對不起誰,你們敢嗎?你們敢嗎?”
末了,似乎是喊累了,倒在樹下的小土堆上半夢半醒間喃喃道:“你們不敢,你們都是懦夫。”又掙紮起來指著天上大吼一聲“懦夫!”這一下似乎用盡了力氣,倒下去就直接呼呼大睡了起來。
槐樹背後的蘇璃默默地閉上了眼睛,眼角滑過一滴淚,頗有愧疚地輕輕道一聲“嘟嘟,對不起。”
第二天清晨,皇甫嘟嘟在大雪中醒來,看見自己身上蓋了一條厚厚的毯子,好像是做了一晚上的夢一樣,心裏有些感激,不知道是誰昨天晚上在照顧自己呢?
皇甫嘟嘟一個人背著劍匣子獨自走在回學校的路上,路上到處都是維護秩序恢複治安的警察,一路上看見了不少因為這次暴亂而無家可歸的宗門弟子,衣衫破爛,一眼就能看出是在屠殺中逃出來的。
她突然間就不懂了,不懂那對父子為什麼要追殺自己,僅僅隻是因為自己知道了他們的計劃麼?為什麼要如此大動幹戈?就不怕自己把他們的計劃說出去引來江湖人士的敵對麼?她不懂。
看著無數的人流離失所,驀然間就有了一種淒涼之感。那麼多身邊的人相繼離開自己,然而自己還活著,突然間覺得,自己活著是一種幸福。
那個站在大雪中紅著眼的師父似乎一夜沒睡,看見了走過來的皇甫嘟嘟,終於放下了一個心結,跑過來抱著皇甫嘟嘟十分關切地問道:“嘟嘟你沒事吧?怎麼一夜沒回來?外麵亂民那麼多有沒有傷到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