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不要再叫我哥哥,叫我皇上。”玄哥哥站起來走到殿中央轉過頭冷冷地對我說。
我愣在那裏不知該說什麼。
玄哥哥忽然對著殿內一處空空的角落怪怪地笑了起來,他的笑聲讓我膽顫心驚,若不是劉厚在旁輕扶著我,我想我會軟倒在地上。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停止這恐怖的笑聲,他慢慢地走到淑妃的床前恨恨地說道:“小時候,你告訴我要好好長大,長成可以讓你依靠的大樹,你教我讀聖賢書,明事理,可是為什麼你卻又令我作出中毒的症狀親眼看著自己的妹妹蒙冤不得恕,差一點就被父皇處死,你讓我做的和要我學的總是不一樣,我不明白你究竟想我長成什麼樣子。後來我遇到了鳳三,她從來不知我是皇室的人,她讓我真真正正活的像一個自由自在無所求的人,我與她可以談風月、可以論古今,我們那樣了解彼此,那樣喜歡彼此,她對我說公子若不是當年遇上另一個人,恐怕她會愛上我,可是我心裏從來沒有那樣的人存在,所以我將自己毫無保留的交到她手上心上,隻要能看到她守著她,無論她心裏有誰,我都不在意,你為什麼騙她說若她留在我身邊會影響我的前程,她已經答應我要和我好好開始的,我相信隻要我好好對她,她不會不回心轉意的,你卻把一切全打破,弄壞,你要脅她不要留在我身邊,又用她要脅我裝病避嫌,我都聽你的了,為什麼?為什麼?你最後卻將她變成什麼狗屁長平公主,要這樣委屈遠嫁和親吐藩呢?”
床上的淑妃靜靜地閉著眼,她不會再看到聽到這一切了,她將如玄哥哥所說,以後的日子都會在沉沉的睡夢裏。
“我那樣聽你的話,隻想著有一天可以遇她再見,可是現在她去了,那樣慘死在我的眼前,我所有的委曲求全都換不回她的笑顏,我多希望去的那個是我,她臨去時抱著我說,若當年那個人是我該多好,若一切可以重來該多好,母親你沒聽到她心裏是有我的,她是愛過我的。”玄哥哥說著說著淚水從眼眶裏慢慢滑落。
我也心酸難忍:“玄哥哥,不,皇上,過去的事都已經過了,不要再難過傷心,我想鳳三姑娘也不忍見你這樣傷心傷身吧。”
玄哥哥扭過頭瞧了我一眼:“你們都不會懂的,我在宮中長了這麼多年,一直活得壓抑,直到遇見她,她是我的希望是我的夢,現在希望沒了夢也碎了,那個李玄也再不複存在了。”
他這樣慢慢說著徑直向著殿外走去。
我與劉厚站在殿中隻覺得身上寒氣森森,他看著我柔聲說:“玉兒,你不要傷心,這些不過是暫時的,過些日子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我低頭看著床上那個如死去一般的淑妃,所有的怨,所有的恨這一刻都灰飛煙滅無影無蹤了,喃喃地說:“會嘛?”像是問自己又像是問劉厚,他卻扶著我緩緩地向著和寧宮走去。
長安城被圍五日後,外城被破,城外吐藩軍隊的攻城之勢越發淩厲,長安城內駐軍和百姓聯手抵抗,但仍免不了處處落敗。
我和劉厚在和寧宮中心內惴惴不安,即不知外麵情形又不通宮中信息,此時此刻大明宮裏一團亂,宮人都東一撥西一群的聚在一起吵吵雜雜,內侍們卻都是悄悄的就不見了幾個,同時宮裏也出現丟失財物的現象。
劉厚說:“我去找皇上,他現在不能為了自己的情緒置國家安危不顧,一定要立即做出決定,不然長安危矣大明宮危矣,我大唐更是危矣。”
我被小北攙著立在和寧宮的殿門前,憂心不已,因為連日來的憂傷身子虛弱不堪:“他現在正在氣頭上又那樣聽不進話,你去找他好好說。”
劉厚氣道:“先皇真是說對了,李玄就沒有做皇帝的資格,如此萬分危急之時,豈能讓個人情緒淩駕於國事之上,他太讓我失望了。”
“他從小性子就優柔,又不愛與人紛爭,近來出了這麼多的事,他又不是聖人,你那樣說他很是不對,他心中之人那樣死在自己麵前,自己的母親卻又是害死自己父親的人,換了誰也不會比他更堅強的。”我嗔責劉厚道。
劉厚說:“是,我知道他心裏難受,可現在吐藩人眼看就打到大明宮裏了,難道我們要坐以待斃不成。”
“不是守城的軍隊還有十二護衛所嘛,怎麼會坐以待斃,不會的,你父親不是正聯絡各方駐軍往京城解圍嘛。”我說。
劉厚說:“父親那麵也不知怎麼樣?我是眼看現在情勢越來越危險,心裏急嘛。”
我走到他身邊為他輕輕地整了整衣服:“你去見他,好好和他說,他會明白自己肩上的責任的。”
“嗯。”劉厚應著就出了和寧宮。
不過半晌他就回到和寧宮中:“他說什麼了?”
劉厚避過我詢問的眼神走到一邊:“我沒見著他。”
“他不見你。”我又問。
劉厚嗯了一聲,走到窗前站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