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命內侍通知我們不用再回穆王府,我再次住到了和寧宮。
“玉兒,我覺得現在的皇上也就是你的玄哥哥處境很是讓人堪憐。”劉厚倚在門框上端著一杯已經涼透的茶水望著遠方目光沉沉。
我坐在回廊看向遠處:“厚,我很擔心。”
劉厚走到我身邊在我肩上輕拍:“不要太擔心,也許過些日子會好也說不定。”
我們倆人相偎在一起望著無盡的長長回廊,快入冬了,長安的天是越來越涼,夜也變得越來越漫長。
吐藩軍隊卻非常的奇怪,沒有立刻攻城,也沒有退去的舉動,黑壓壓的大軍將曾經繁華熱鬧的長安城圍了個水泄不通,卻又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劉厚與我都感到不可思議。
和寧宮裏靜悄悄的,我和劉厚坐在宮殿外的回廊上沒有像以往絮叨玩笑,倆個人都心事沉沉的無語對望著。
秋月走過來看了看我說:“公主殿下,奴婢有句話不知該講不該講?”
“什麼話但講無防?”我望了望她說。
“我要出宮。”秋月直直地看著我。
我愣在那裏:“這個時候你出宮做什麼?”
“公主殿下,恕奴婢不能直言,求公主殿下放奴婢出宮去。”秋月避開我的詢問但依然堅定地說。
我有些生氣地說:“你不知道現在長安被圍嘛,出宮做什麼去?難道你要給誰傳遞什麼消息不成?”
“秋月答應過公主不會再做那樣的事,秋月隻是想出宮不想在待在這宮裏。”秋月抬頭看了看黑夜的成群宮殿。
“你不說個明白,我是不會放你出宮的。”我轉過身不再看她。
劉厚看了看她又望了望我說:“玉兒,這宮裏如今也不太平,秋月姑娘想出宮你就放她出去吧,找個好人家嫁了,也不用一生孤苦終老在這宮裏。”
我衝他不滿地吼道:“你知道什麼?她是李璟在宮中的耳目,放她出去,傳消息給那個野心勃勃的男人,你也想我大唐易主不成?”
劉厚皺眉:“玉兒,你在胡說什麼?”
我靜下來慢慢說出來:“厚,李璟一直有野心想要奪取皇位,放這個女子出宮,難道讓她將這宮中情形全部告訴李璟,你還嫌這裏不夠亂嘛?”
劉厚有些驚訝地看了看秋月:“秋月姑娘,你真是我表哥的人嘛?”
秋月輕輕點了點頭。
劉厚眼睛瞪大許多:“你出宮為的是要送消息出去嘛?”
秋月低下頭:“不是,我出宮是想回劍南府,我的母親在那裏,我想要和她團聚。”
我冷冷地說:“放你回劍南府,你別做夢了,我告訴你,好好待在宮裏,不要再生什麼心思了。”
劉厚看我一眼沒有說話,隻輕背著手慢慢向著夜色中緩緩走去,我拿眼冷冷地瞪著秋月,她也凜然看著我絲毫沒要作罷的樣子,我高高抬起頭拿眼冷然地回望著她:“我不會放你出宮的,你該去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吧,這和寧宮沒有我的吩咐你是出不去的。”
秋月默默地看著我一直靜立在那裏,夜風輕輕將她的衣服吹的呼呼作響,過了一會兒,她轉過身去單薄的背影在夜色裏顯的那樣無助,我好似瞥到她輕輕抽搐的肩。
甘露殿裏玄哥哥坐在屏風的幾案前輕撫著琴弦,整個殿裏都回蕩著他略感苦澀的琴音,幾個垂手而立的宮人立在他的身旁,默默地低著頭。
“你們去吧,我與和寧公主、厚駙馬今晚家宴而已,不用你們這麼多人在這裏。”玄哥哥停下撫琴的手,對著那幾個宮人擺了擺手說。
那些宮人低垂著頭輕聲說:“淑妃娘娘有命,命我等在這裏盡心服侍皇上。”
玄哥哥勃然大怒:“我叫你們退去,不要在這裏煩我。”
那些宮人都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下:“皇上息怒,奴婢們不會做事,讓皇上煩心,還請皇上責罰。”
玄哥哥拿起幾案上的酒杯扔到一個宮人臉上,那宮人臉上頓時流下血來,隻聽玄哥哥大吼道:“滾,我讓你們滾。”
劉厚瞪著眼大聲對著那些宮人說:“你們這些奴婢聽不懂皇上的話嘛,快出去,不要在礙眼。”
那些宮人還在猶豫間,劉厚上前去拎起一個宮人大步向殿外走去,他怒道:“你們不出去,看我一個個將你們丟出出。”這時那些宮人才惶恐地向殿外退去。
看他們全部退出殿外玄哥哥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看見我這個皇上是多麼沒有威嚴了嘛,這些小小的宮人也都不把我放在眼裏。”
“皇上何必這樣生氣,以後的路還長著,會好的。”劉厚為玄哥哥斟滿一杯酒,柔聲說。
玄哥哥苦笑一下,沒有說話。我在他身邊坐下,有些酸楚地望著他:“玄哥哥,我們為何會有這樣的母親?”
玄哥哥低下頭流下眼淚:“我從來沒有怪她,是我自己沒用,總不能事事如她的心意做的那樣好。”
“玄哥哥。”我禁不住也傷心起來。
玄哥哥抬起頭望著殿裏的燈光默默發呆:“玉兒,父皇其實比母親還要了解我,他最開始放心讓我代理國事,一是想要看我的能力,二來也是想要知道我對權力是否有過分的欲望。我自小到在事事都有人為我代理,也習慣有人操心一切,我真的不想要這個皇位。”